在晨雾能拧出蜜的溪谷边,有一间用贝壳和月光石搭成的糖果屋。
墙壁是粉白色的珊瑚礁,摸上去带着海水的凉润;屋顶铺着晒干的海藻,风过时会飘出咸丝丝的甜香;门口挂着块珍珠牌,上面用海藻汁写着“露珠糖果屋——给每个苦梦撒点甜”
,字缝里总嵌着些亮晶晶的糖粒,那是刚做好的糖果蹭掉的。
糖果屋的主人是只戴玻璃罩帽子的小螃蟹糖糖,她的壳是淡粉色的,像块半透明的冰糖,每次熬糖浆时,钳子上总会沾些糖稀,远看像举着两串会光的糖葫芦。
这里的糖果从不给醒着的生灵吃,只做给“尝到苦的梦”
调味。
被针扎破手指的蜜蜂梦会来要颗“止痛糖”
,糖芯里裹着薄荷的清凉,含着含着就觉得伤口变成了片小花瓣;弄丢了松果的松鼠梦会叼走块“找回糖”
,用焦糖和坚果压成,嚼着嚼着就能想起藏松果的树洞在哪;最特别的是守着空巢的燕子梦,它总来买“等待糖”
,糖糖会往里面掺些南方的红豆沙,让它在梦里闻到春暖花开时,屋檐下新泥的味道。
而让糖果有魔力的,是糖糖藏在冰窖里的“月光糖霜”
——那是收集了每个满月夜的月光凝结成的粉末,撒在糖果上,能让苦梦变得像一样软。
这天清晨,溪谷的露水还没干,糖果屋的贝壳墙突然“叮叮当当”
响起来,像谁在外面扔小石子。
糖糖正用海星勺子搅拌糖浆,就看到一团湿漉漉的东西趴在门口,壳上沾着水草,像块被水泡涨的石头。
仔细一看,是个皱巴巴的小乌龟梦——梦里的小乌龟被急流冲走了,背甲磕出了裂纹,脖子缩得紧紧的,嘴里还叼着半片被水泡烂的荷叶,像是怕连这最后一点念想也被冲走。
“能……能给我颗糖吗?”
小乌龟梦的声音慢吞吞的,像溪水流过鹅卵石,“我奶奶说过,嘴里有甜味,就不怕路远了。”
糖糖赶紧用钳子把它夹进屋里,壁炉里烧着干树枝,火苗舔着贝壳砌的炉膛,把屋里烘得暖暖的。
“先烤烤壳,”
她从柜子里抱出团晒干的海藻,垫在小乌龟梦身下,又端来杯用椰枣熬的热饮,杯子是用大贝壳做的,边缘还留着海浪冲刷的花纹。
小乌龟梦捧着杯子,背甲上的水迹慢慢干了,裂纹里的泥沙被热气熏出来,才小声说:“我跟着奶奶去上游找治病的草药,突然来的急流把我们冲散了,现在我连上游下游都分不清,壳上的裂纹疼得像被针扎。”
糖糖的心像被泡在苦水里,涩涩的紧。
她打开冰窖的门,里面摆着一排排玻璃罐,装着草莓味、芒果味、荔枝味的糖霜,像藏了一屋子的小太阳。
“给你做颗‘寻亲糖’吧,”
她挑了罐金黄色的,那是用向日葵蜜和月光糖霜调的,据说能跟着亲人的气味走,“再裹层椰蓉,你奶奶总说椰蓉的香味能飘三里地,她闻到就会来找你。”
小乌龟梦盯着糖罐,突然掉了滴眼泪,砸在壳上出“嗒”
的轻响:“我奶奶的背甲上有块月牙形的白斑,像片小月亮,能在糖上画出来吗?”
糖糖笑着点头,用牙签沾了点黑巧克力酱——那是上个月给松鼠梦做“找回糖”
剩下的,带着点可可的微苦。
她在糖球上画了个小小的月牙,又撒了把亮晶晶的月光糖霜,糖球立刻变得像颗会光的小月亮。
画完时,小乌龟梦突然说:“奶奶说月牙是天空的钩子,能钩住迷路的孩子,让他们找到回家的路。”
糖糖往糖芯里多塞了颗芝麻大的星星糖——这样即使在黑夜里,糖球也会点暖光。
糖果做好时,小乌龟梦用爪子捧着,糖球在它掌心滚来滚去,椰蓉沾得满壳都是,像落了层雪。
“试着走走看,”
糖糖指着门外的溪水,“糖的香味会朝着奶奶在的方向飘。”
小乌龟梦爬了两步,果然,空气中的甜香总往西边聚,像有只无形的手在牵引。
它突然想起什么,从壳缝里掏出片干苔藓:“这个给你当谢礼,是奶奶晒干的,说泡在水里能长出小蘑菇,等我找到她,就带罐新采的蘑菇来。”
中午时,糖果屋的门又被推开了,进来的是只背着竹篓的老兔子,耳朵尖缺了一小块,像是被荆棘划破的,篓子里装着些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