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飘着云的半山腰，有一间用麦芽糖砖盖的小糖坊。
屋顶铺着杏仁片做的瓦，烟囱里冒出的不是烟，是缠缠绕绕的糖丝，风一吹就变成透明的糖晶，落在草叶上甜丝丝的。
糖坊门口挂着块梨木牌，上面用蜂蜜写着“云絮糖坊——每颗糖里，都藏着一个小太阳”
。
守着糖坊的是位系着焦糖色围裙的熊奶奶蜜蜜，她的爪子总是黏糊糊的，沾着各种颜色的糖霜，笑起来眼睛会弯成月牙，像刚做好的糖月亮。
每天天不亮，蜜蜜就会搬出酵了整夜的云朵面团，用晨露和阳光熬糖浆——这些糖浆冷却后会变成彩虹色，裹在糖芯外面，舔一口能尝到春天的味道。
蜜蜜做的糖各有魔法：给爱哭的小鹿做“笑哈哈糖”
，里面掺了晒干的向日葵花瓣，含在嘴里会忍不住想笑；给怕黑的小獾做“亮晶晶糖”
，裹着萤火虫翅膀磨的粉，暗处会出星星点点的光；最神奇的是“记心糖”
，要把客人想记住的事融进糖芯，嚼的时候就能看见当时的画面，像在脑子里放小电影。
这天清晨，糖坊的木门被轻轻推开，一只背着竹篓的小山羊站在门口，羊角上还挂着几片沾着露水的三叶草。
“熊奶奶，”
小山羊的声音细细的，带着点鼻音，“我想做颗记心糖，可……可我怕把妈妈的样子忘了。”
蜜蜜赶紧端来甘草根做的小凳，又往他手里塞了块刚出炉的芝麻糖：“慢慢说，奶奶给你做最甜的那种。”
小山羊啃了口芝麻糖，眼睛红了：“妈妈上个月去山那边采蜜，遇到山洪，把记事儿的铃铛弄丢了。
现在我只能想起她总穿蓝布裙，其他的……都模糊了。”
他从竹篓里掏出块褪色的蓝布碎片，那是从妈妈裙子上扯下来的。
蜜蜜的心像被热糖浆烫了一下，她摸了摸小山羊的头，往铜锅里倒了三大勺云朵糖浆：“别怕，咱们一点点想。
你妈妈做的蜂蜜饼，是不是边缘有点焦焦的？”
小山羊点点头，眼睛亮了些：“对！
她总说那样才有烟火气，还会在饼上按个小蹄印，说那是‘家的印章’。”
蜜蜜往糖浆里撒了把烤焦的麦麸，模拟蜂蜜饼的焦香，又用小山羊的蹄子在糖坯上轻轻按了个印。
“她有没有给你唱过摇篮曲？”
蜜蜜一边搅动糖浆，一边轻声问。
小山羊皱着眉想了半天，忽然哼起一段调子，像山涧的水在石头上打旋：“有！
她唱‘云儿飘，羊儿跑，糖坊的烟囱在微笑’……”
蜜蜜跟着哼起来，手里的糖浆渐渐变成了淡蓝色，像小山羊说的蓝布裙。
她又找来晒干的野蔷薇花瓣，捣成粉拌进去：“我猜你妈妈喜欢戴花，对不对？”
小山羊突然拍手：“是！
她总在辫子上别一朵黄蔷薇，说是我出生那天摘的，年年都在院子里种。”
糖浆在锅里咕嘟咕嘟冒泡，表面浮起一层金色的泡沫，像撒了把小星星。
蜜蜜把蓝布碎片放进糖芯模具，再浇上熬好的糖浆，最后撒了把蔷薇花粉做糖霜。
模具里的糖渐渐凝固，透出淡淡的蓝光，里面好像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跳——那是回忆在糖里安了家。
“好了。”
蜜蜜把糖从模具里取出来，是颗月牙形的蓝糖，上面印着小蹄印，边缘沾着黄澄澄的糖霜。
小山羊接过糖，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眼睛一下子瞪圆了——他看见妈妈穿着蓝布裙，在院子里摘黄蔷薇，辫子上的花朵晃呀晃，阳光照在她脸上，像蒙了层蜜糖。
妈妈转过身对他笑：“宝宝快来，蜂蜜饼烤好了，有你最爱的焦边边。”
“是这个样子！
就是这个样子！”
小山羊含着糖，眼泪掉下来，落在地上变成了小小的糖珠，亮晶晶的。
蜜蜜递给他块手帕：“记心糖能帮你记住，但最好的记法，是把她的样子藏在心里，像藏着块永远化不了的糖。”
小山羊点点头，把剩下的半颗糖用纸包好，放进贴身的口袋：“我要每天看一遍，等我长大了，也种满院子的黄蔷薇。”
他背着竹篓往外走，羊角上的三叶草轻轻摇晃，像在为他加油。
小山羊走后，蜜蜜又开始忙碌。
她要给准备迁徙的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