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赌。
徐州城内,兵行险着,离间雷薄陈兰,平定内乱,更是赌。
可他每一次,都赌赢了。
他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奇迹。
刘备的目光,缓缓扫过自己的两位弟弟。
他看到了关羽眼中的动摇,也看到了张飞那依旧写满“俺不信”
的倔强。
他又看向甄姬、蔡文姬等人,她们的脸上,是毫无保留的、近乎盲目的信任。
最后,他的目光回到了姜云身上。
那张年轻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忐忑与不安,只有一种源于绝对自信的平静。
刘备忽然笑了。
他想起了当年桃园结义,三人一无所有,却敢夸下匡扶汉室的海口,在世人眼中,那何尝不是一种疯狂?
他这一生,本就是一场看不到尽头的豪赌。
既然如此,何妨再多押一次注?
“好!”
刘备猛地一拍桌案,站起身来,声音铿锵有力,震得所有人都精神一振,“备就再陪先生,疯一次!”
“大哥!”
张飞急了。
刘备却摆了摆手,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这三日,任何人不得打扰先生。
府内一切用度,皆由先生调配!”
他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选择,将整个徐州的命运,再次交到这个年轻人的手上。
姜云深深地看了刘备一眼,郑重地躬身一揖:“主公信我,云,必不负主公!”
说完,他再不看任何人,转身走进了书房的内室,并将房门重重地关上。
……
接下来的三天三夜,别驾府的书房内室,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禁地。
刘备派了最忠心的亲卫守在门口,任何人不得靠近。
第一天,里面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送去的饭菜,原封不动地被端了出来。
甄姬等人忧心忡忡,却不敢违背刘备的命令前去打扰。
第二天,里面开始传出“沙沙”
的、毛笔在纸上疾走的声响,时而停顿,时而又变得急促,仿佛有一场无声的战争正在那方寸之间激烈地进行。
饭菜依旧没有动,只是水被喝掉了不少。
第三天,里面的声音消失了。
整整一天,死一般的寂静。
到了黄昏时分,就连一直坚信姜云的甄姬,脸上也浮现出难以掩饰的忧色。
张飞更是在门外急得团团转,好几次都想破门而入,却被关羽死死拦住。
就在众人望眼欲穿,以为姜云是不是在里面饿晕过去的时候,那扇紧闭的房门,“吱呀”
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姜云走了出来。
他看起来糟糕透了。
头散乱,眼窝深陷,眼球上布满了血丝,嘴唇干裂起皮,整个人像是被从水里捞出来又风干了一样,憔tui不堪。
可他的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像两颗在暗夜中燃烧的星辰。
他的手上,捧着一卷厚厚的、用上好绢布绘制的图纸。
“主公,幸不辱命。”
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书房里,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当那卷图纸在巨大的书案上被缓缓展开时,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瞪得滚圆,脸上写满了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震撼。
这哪里是一份图纸?
这简直是一件鬼斧神工的艺术品!
只见那巨大的绢布之上,用无比精细的线条,勾勒出了整个徐州城外的水文地貌。
山川、河流、洼地、丘陵,每一处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而在这片地貌之上,一个前所未闻的、结构复杂到令人头皮麻的宏伟工程,跃然纸上。
最引人注目的,是位于泗水上游的一处奇特建筑。
图纸上标注着它的名字——“分水鱼嘴”
。
它像一条巨大的鱼,将奔腾而来的江水,精准地一分为二,导入两条不同的河道。
在其中一条河道的中段,又有一个形似簸箕的低矮堤坝,旁边标注着“飞沙堰”
三个字。
注解上写着:水少时,拦水入内江;水大时,漫顶排沙,泄洪入外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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