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继续说道,声音依旧平淡,却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冷意。
“这里是徐州,不是你的寿春。”
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冰刀,精准地刺入了她用骄傲构筑的最后一道防线。
“寿春”
两个字,让她那张本就苍白的脸,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
那是她的故国,是她所有荣耀与身份的源头,也是她如今再也回不去的伤心地。
她的嘴唇哆嗦着,眼神开始闪躲,不敢再与我对视。
我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向前踏了半步,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那股无形的压迫感,让她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
我的声音,冷得像徐州冬日的寒风,将她身上那件华而不实的公主外衣,一层一层地,无情地剥落。
“在这里,你不是什么伪帝之女,更不是什么金枝玉叶的公主。”
我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一块沉重的石头,砸在她的心上。
“你,只是一个家破人亡,需要依靠别人庇护,才能活下去的流民。”
“流民”
两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她脑海中轰然炸响。
她的身体剧烈地一晃,几乎站立不稳。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破碎的眼睛里,终于不再是疯狂和怨毒,而是被羞辱和现实击垮后的,一种纯粹的、赤裸裸的惊恐。
她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魔鬼。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捧着她,敬着她,畏惧着她。
即便是袁术兵败身死,那些前来接收的将领,看在袁氏四世三公的面子上,对她也依旧礼遇有加。
从没有人,敢这样对她说话。
从没有人,敢用如此残忍、如此直白的方式,将她最不愿面对的现实,血淋淋地撕开,摆在她的面前。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赤身裸体地站在了所有人的面前,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尊严、所有的伪装,都在这个男人冰冷的言语下,被烧成了灰烬。
我的目光,没有丝毫的怜悯。
我知道,对付这种被骄傲喂养成畸形的灵魂,任何的同情和退让,都只会让她变本加厉。
唯有雷霆手段,用更强大的意志,更绝对的强势,将她的骄傲彻底击碎,才能让她认清现实。
我看着她那双因为恐惧而不断颤抖的瞳孔,缓缓地,吐出了最后一句话。
那句话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足以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的重量。
“所以,袁姑娘。”
“请你,收起你那可笑的骄傲!”
“轰——”
袁瑶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可笑的骄傲”
,这五个字,像一把淬了剧毒的铁锤,将她灵魂深处最后的支柱,砸得粉碎。
她所有的力量,仿佛都在这一瞬间被抽空了。
那股支撑着她站立的、与生俱来的傲气,彻底消散了。
她的身体一软,若不是身后的侍女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她恐怕已经瘫倒在地。
她呆呆地看着我,眼神空洞,嘴唇无意识地张合着,却不出任何声音。
那是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不是被人用武力胁迫的愤怒,也不是被人用身份压制的屈辱。
而是一种……纯粹的,源于灵魂层面的,被彻底支配的恐惧。
眼前的这个男人,没有用刀剑,没有用权势,仅仅是用几句话,一个眼神,就将她引以为傲的一切,都踩在了脚下,碾得粉碎。
在他的面前,她那所谓的骄傲,真的,就像一个笑话。
第一次,她感到了害怕。
不是怕死,而是怕眼前这个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