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了那个依旧躲在糜夫人身后的少女身上。
我的眼神,变得温和了许多,像是在看一个邻家的、受了惊吓的小妹妹。
“只是……”
我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为难与疼惜,“如今徐州内外,时局动荡,我身为别驾,军务缠身,时常食无定时,居无定所。
环儿姑娘金枝玉叶,若是跟着我,怕是要受委屈了。”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
既是推辞,又让人觉得我是在为女方考虑,充满了体贴。
糜夫人刚想开口说“无妨”
,我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我转过身,极其自然地看向了身旁的甄姬。
这个动作,瞬间将甄姬从一个“对峙者”
的身份,拉入到了“自己人”
的阵营。
“甄姬。”
我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甄姬的身子几不可察地一颤,那双寒潭般的凤眸里,翻涌的幽怨和愤怒,像是被投入了一块巨石,瞬间被打乱了节奏。
“环儿妹妹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心中定然惶恐。
你最是细心周到,府里的事情,也一向由你打理。
从今日起,环儿妹妹就暂且先住在你旁边的清风阁,你我待她,当如亲妹。
她的起居饮食,一应所需,都要劳你费心照顾了。”
这一手,堪称神来之笔。
我避开了“联姻”
这个核心,却接下了“照顾糜环”
这个事实。
我没有答应婚事,却用“暂且”
、“先住下”
这种模糊的词,给了糜家一个可以接受的台阶。
最重要的是,我将“安排糜环”
这个权力,亲手交到了甄姬的手上。
这不仅是对甄姬地位的公开承认与扞卫,更是给了她一个无法拒绝的任务。
你不是觉得她来者不善吗?好,现在我把她交给你来“管教”
。
这瞬间就将甄姬从一个即将爆的“情敌”
,变成了一个需要承担责任、展现气度的“姐姐”
和“女主人”
。
甄姬彻底愣住了。
她预想过我的无数种反应,或是屈服,或是搪塞,或是左右为难,却唯独没想过,我会用这种方式,将整个局面盘活,并将主导权,重新交回她的手中。
她看着我那双真诚的眼睛,心中五味杂陈。
那份被冒犯的委“屈还在,但那份被信任、被倚重的体面,却像一股暖流,悄然包裹了她冰冷的心。
糜夫人也是一怔,随即那双精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她听出了我的言外之意。
我不拒绝,也不承认,而是用一种最柔和的方式,将这桩婚事暂时“搁置”
了。
我接下了人,却没接下名分。
这番应对,既保全了糜家的颜面,又为我自己留下了足够的转圜余地。
这个年轻人,比他兄长描述的,还要不简单。
“也好。”
糜夫人终于松开了紧紧拉着糜环的手,脸上的笑容重新变得雍容,“云弟考虑得是。
环儿,以后在这里,就要多听你甄姬姐姐的话,不可任性,知道吗?”
“是,姐姐。”
糜环怯生生地应了一句,偷偷抬眼看了看我,又飞快地垂下头去。
那眼神里,少了几分惶恐,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
一场即将爆炸的危机,就这么被我三言两语,化解于无形。
廊下的孙尚香,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那双碧绿的眸子,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我。
她看着我如何恭敬地安抚糜夫人,如何温柔地稳住甄姬,如何巧妙地将一个烫手的山芋,变成了一次人情的施展。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滴水不漏。
然而,这份高明,在她看来,却愈地显得虚伪。
她不相信一个男人,可以对每一个投怀送抱的女人都如此“体贴周到”
。
这根本不是什么情商,而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玩弄人心的本能。
我没有拒绝任何一个,而是用一种看似体面的方式,将她们全部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打理得井井有条,让她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