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整个身子都在房梁上晃悠,“说的是哪一出啊?是《刘皇叔巧计嫁祸温侯》,还是《车将军冤死小沛城》?”
她的话,像一把无情的锥子,将刘备那点可怜的谎言戳得粉碎。
刘备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冷汗顺着额角涔涔而下,浸湿了鬓角的乱。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这少女只要从房梁上跳下去,走出这个门,将今夜之事告知吕布……不,甚至不需要告知吕布,只要她在小沛城里随便喊一嗓子,他刘备连同麾下这几千人马,立刻就会被愤怒的曹操和吕布两面夹击,碾成齑粉。
密室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
烛火依旧在跳动,却照不进半点暖意。
我看着刘备那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又看了看房梁上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少女,心中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反而奇异地松弛了下来。
事情已经坏到了极点,那便意味着,不可能更坏了。
而当一个人,一件事,被逼入真正的绝境时,往往也意味着,转机,或许就隐藏在这绝境本身之中。
我的目光,重新落回吕玲绮的身上。
我开始仔细地审视她。
胆大包天。
能孤身一人潜入刘备府邸的最高处,这胆识,天下几人能有?
身手了得。
我和刘备都是警觉之人,却对她的潜入毫无察-觉,这身手,堪称鬼神莫测。
性喜冒险,追求刺激。
从她此刻戏谑的态度就能看出,她对我们这桩掉脑袋的阴谋,非但没有恐惧和愤怒,反而充满了浓厚的兴趣,觉得“很有意思”
。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是吕布的女儿。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吕布的行事风格、说话口气,甚至是他那手鬼神难辨的笔迹。
一个念头,如同一道撕裂黑夜的闪电,毫无征兆地,狠狠劈进了我的脑海。
一个胆大包天、演技高、身手不凡、熟悉吕布一切,并且还对“演戏”
这件事本身充满兴趣的……演员。
我们踏破铁鞋,愁肠百结,都找不到的那个最关键的“演员”
,此刻,不就正挂在我们的头顶上吗?
这个想法是如此的疯狂,如此的离经叛道,以至于连我自己都觉得一阵心惊肉跳。
让吕布的亲生女儿,去扮演她爹的密使,去设局欺骗曹操的监军,然后帮着我们,把一口天大的黑锅,严严实实地扣在她亲爹的头上?
这……这已经不是驱虎吞狼了,这是在拉着老虎的女儿,一起去给另一头狼下套!
我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了起来。
手心里,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风险巨大,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但收益,同样巨大到无法想象。
如果她肯帮忙,这个计划的成功率,将从不足三成,一跃提升到九成以上!
赌不赌?
我看着已经彻底失神,嘴里开始喃喃自语“天亡我也,天亡我也”
的刘备,心中瞬间有了答案。
不赌,就是十死无生。
赌了,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吕玲绮似乎是玩腻了,她见刘备已经彻底失去了反应,便将目光重新投向了我,饶有兴致地问道:“喂,那个书生,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也吓傻了?还是在想,该怎么杀人灭口啊?”
她说着,还故意晃了晃手中那杆小画戟,锋利的戟刃在我眼前划过一道寒光。
刘备听到“杀人灭口”
四个字,更是吓得一哆嗦,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姑娘说笑了……”
我却没有理会他的失态,而是迎着吕玲绮的目光,看着她那双充满了挑衅和好奇的眼睛,做出了一个连我自己都觉得胆大包天的决定。
我没有辩解,没有求饶,更没有像刘备那样失态。
我只是对着房梁上的她,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然后,露出了一个平静的,甚至可以说是带着几分诚恳的微笑。
“姑娘说笑了。”
我的声音,在这死寂的房间里响起,清晰而沉稳,“在下并非在想如何杀人灭口。”
“哦?”
吕玲绮挑了挑眉,显然对我的回答很感兴趣,“那你在想什么?”
我看着她,一字一顿,缓缓地,将那个石破天惊的念头,变成了语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