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的欢呼声渐渐平息了一些,因为所有人都看到了队伍最前方,那个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甲胄将军。
守城的校尉认出了刘备,正要下令开门。
就在这时,车胄动了。
他猛地一夹马腹,胯下战马嘶鸣一声,向前窜出几步,直接越过了刘备,横在了队伍的最前方。
这个突兀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城门内外,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车胄勒住缰绳,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
他高高地坐在马背上,用一种俯瞰蝼蚁般的眼神,扫过城门口那些面带错愕的屯田兵,最后,目光如刀,死死地钉在了那个守城校尉的脸上。
“我乃当今天子亲命,丞相亲派的监军车胄!”
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尖利与冰冷,回荡在寂静的城门之下。
那守城校尉被他看得心里毛,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抱拳道:“末将参见车将军!”
车胄根本没理会他的行礼,他抬起手中的马鞭,遥遥地指着校尉的鼻子,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充满了权势与傲慢的语气,一字一顿地喝道:
“自今日起,这小沛一城的防务,由我全权接管!”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刘备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关羽那双半眯的丹凤眼陡然睁开,寒光一闪而逝,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毕露。
张飞更是豹眼圆睁,嘴里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若不是刘备一个眼神压过去,他恐怕当场就要挺矛冲上去了。
车胄仿佛没有看到他们三人的反应,依旧死死地盯着那个已经面无人色的守城校尉,声音又提高了几分,带着一股不耐烦的催促。
“还愣着做什么!”
“还不快快打开城门,将城防兵符,交到本将军的手中!”
这已经不是刁难,不是找茬了。
这是赤裸裸的夺权。
他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小沛所有军民的面前,将刘备的权力,像一件衣服一样,硬生生地扒下来,然后穿在自己的身上。
他要用这种最直接、最羞辱的方式,告诉所有人,谁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城门内外,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城楼下那几道身影之上。
王二麻子和他身后的屯田兵们,脸上的喜悦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愤怒与屈辱。
他们握紧了手中的锄头和木棍,恶狠狠地瞪着那个嚣张的监军。
而那个被推到风口浪尖的守城校尉,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的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开门,意味着背叛刘备,将小沛的控制权拱手让人。
不开门,就是公然违抗朝廷监军的命令,后果不堪设想。
空气,仿佛凝固了。
一场关于权力的交锋,就在这熟悉的城门之下,以一种最蛮横、最不讲理的方式,悍然拉开了序幕。
我坐在马上,看着车胄那张因愤怒和权力欲而扭曲的脸,心中却是一片冰冷。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图穷,匕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