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站在路中间,像是在专门等我。
“哎呀,姜大人!”
他一见我,便立刻点头哈腰地迎了上来,那张油滑的脸上,笑得褶子都快挤到了一起,“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大人今日掘地得泉,功盖全城,真是让我等望尘莫及,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我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他。
我可没忘记,当初是谁,以“仓库失窃”
为由,只给了我一袋干瘪的陈年谷种,让我差点连试验田都开张不了。
“李粮官有事?”
我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李贵脸上的笑容一僵,但立刻又恢复了过来。
他将手中的食盒高高举起,谄笑道:“没……没事!
就是小人备了些许薄酒,听闻大人今日劳累,特来为大人庆贺,给大人赔罪!”
“赔罪?”
我挑了挑眉。
“是是是!”
李贵把头点得像捣蒜一样,“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之前在分种子的事情上,多有怠慢,还望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千万别跟我这种小人一般见识!
这……这是小人的一点心意,还望大人笑纳!”
他说着,就要把食盒往我手里塞。
我没有接,只是看着他。
在昏黄的灯光下,我能清晰地看到他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和他那双看似谄媚,实则深藏着恐惧与不安的眼睛。
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就是人性。
当我落魄时,他可以肆无忌惮地踩上一脚;当我得势时,他又可以卑微到尘埃里,摇尾乞怜。
“你的心意,我心领了。”
我淡淡地开口,“东西,拿回去吧。
以前的事,过去了。
以后,你好自为之。”
说完,我不再理他,绕过他,径直往前走。
我不是什么圣人,但我懒得跟这种小角色计较。
杀了他,脏了我的手。
留着他,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敲打一番,让他知道敬畏,也就够了。
然而,我走出几步,身后却传来了李贵怨毒的、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
“姜云……你别得意!
你以为你现在是福星,所有人都捧着你?我告诉你,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你给我等着!”
他的声音很低,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恨意。
我脚步一顿,猛地回过头去。
李贵被我的眼神吓得一个激灵,脸上瞬间又换回了那副惊恐谄媚的表情,连连摆手:“没……没说什么!
小人什么都没说!
大人您听错了!”
他抱着食盒,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了黑暗的拐角处。
我站在原地,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我本以为,我的宽宏大量,能让他收敛。
但我错了。
我低估了小人的嫉妒心和仇恨。
我的不追究,在他看来,或许是一种更高明的羞辱,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弄。
他不会善罢甘休。
一股寒意,顺着我的脊椎爬了上来。
不怕真小人,就怕伪君子。
不怕明枪,就怕暗箭。
李贵这种人,就像阴沟里的老鼠,虽然咬不死人,却能传播最恶心的瘟疫。
他现在不敢明着对我怎么样,但暗地里,天知道他会想出什么歹毒的计策来。
我忽然意识到,我亲手挖出的那条地下暗河,在解决了小沛大旱这个“明”
患的同时,也给我自己,引来了一个全新的、潜藏在黑暗中的“暗”
患。
回到小院,甄姬已经准备好了晚饭,正焦急地在门口张望。
看到我回来,她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快步迎了上来,拉着我的手,一双美目里,亮晶晶的,全是崇拜和喜悦。
“云公子,你……你太厉害了!
现在全城的人都在说,你是天上的星宿下凡,是来拯救小沛的活神仙呢!”
我看着她那张不含一丝杂质的、纯粹为我高兴的脸,心中因为李贵而升起的那丝阴霾,被驱散了不少。
我笑了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什么活神仙,我就是个运气好点的普通人。
快进去吧,我肚子都饿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