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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口,喉咙有些干,“你这是干什么?”
她铺被子的手顿了顿,依旧没有抬头,声音闷闷地从下方传来:“云公子不是要在这里过夜么?”
“我是要过夜,不是让你……”
“公子是主,我是仆。”
她打断了我的话,语气里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固执,“主公在哪,仆人自然就在哪。
总不能让主公睡在地上,仆人自己回屋安寝。”
她抬起头,月光照在她那张清丽的脸上,眸子里水光潋滟,不知是沾了夜里的露水,还是别的什么。
那眼神里,有委屈,有倔强,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容置疑的、与我共进退的决心。
她不是在服从我的“命令”
,她是在用她的方式,陪我一起疯。
我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所有想好的、用来安慰和解释的话,此刻都堵在了喉咙里,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她铺好了被褥,又将软枕摆在床头,然后把水囊和肉饼放在我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她才退后两步,在我铺好的“床铺”
旁边,找了块还算干净的石头,抱着膝盖,安静地坐了下来。
她就那么坐着,看着我,不说话。
那眼神仿佛在说:好了,现在你可以开始了。
我看着。
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
这算什么?行为艺术有了唯一的观众兼后勤保障?
我叹了口气,重新躺回到那张散着淡淡馨香、柔软得不像话的被褥上。
这下,屁股是不疼了,可心里却像是压上了一块更重的石头。
“你不回去?”
我问。
“不回。”
她回答得干脆。
“这里晚上冷,还有蚊虫。”
“我不怕。”
“万一……我就是个疯子呢?万一这一切都没用呢?”
我看着天上的星星,轻声问。
甄姬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再回答。
“那我就陪着云公子,一起当个疯子。”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在我心湖里砸出了层层叠叠的涟漪,“反正,我的命,早就已经是你的了。”
我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夜,变得无比漫长,又无比安宁。
虫鸣声似乎不再那么烦人,变成了催眠的协奏曲。
干燥的风里,也好像多了一丝她身上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清香。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我只知道,在我意识沉入黑暗的最后一刻,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不能输。
为了我自己的狗命,也为了这个,愿意陪我一起疯的傻姑娘。
……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极其轻微的骚动惊醒。
不是声音,而是一种感觉。
就好像,周围的空气,生了一点点微妙的变化。
那股令人窒息的干燥感,似乎减弱了一丝丝,空气里多了一种……湿润的、充满生机的味道。
我猛地睁开眼。
天色依旧是深沉的墨蓝,离天亮还早。
甄姬还坐在原来的位置,抱着膝盖,头一点一点的,显然是困极了,却还在强撑着。
我没有惊动她,而是悄悄地支起身子,看向我身边的试验田。
然后,我的呼吸,在瞬间停滞了。
借着皎洁的月光,我看见,就在我躺卧之处的周围,那些离我最近的、本已枯黄的豆苗和粟米叶片上,正挂着一颗颗、一串串,晶莹剔?透的水珠。
它们就像是夜里凝结的露水,但在这种连河床都已干裂的天气里,这根本是不可能出现的奇景。
它们不是露水。
它们是,被我这棵“神木”
,从这片濒死的土地里,硬生生“逼”
出来的生命精华!
我的猜测,我的那个荒诞不经的、连我自己都觉得是天方夜谭的念头,竟然……是真的!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火山爆,瞬间冲垮了我所有的理智。
我几乎要放声大笑,又怕惊醒了身边的甄姬和这片宁静的夜。
我只能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将那股狂喜压在胸腔里,任由它反复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