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地退到一旁,像一棵优雅的白杨,为我隔开那些不怀好意的视线。
我脱下外袍,拿起锄头。
这一次,我的动作不再像前几天那样生疏笨拙。
我心里有了一张清晰的图纸,每一个步骤,每一条垄沟的走向,都了然于胸。
我先用锄头,在平整好的土地上,开出了一道道笔直的浅沟。
这在那些老兵眼里,已经足够奇怪了。
他们的耕作方式,是撒播,将种子随手扬在田里,再用牛或者人把地耙一遍,让种子和土混在一起就算完事。
像我这样精细地开沟,在他们看来,纯属多此一举。
“嘿,你们看,姜大人这是要绣花呢?”
一个士兵压低了声音,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到。
一片哄笑声响起。
我充耳不闻,继续我的工作。
沟开好了,接下来便是播种。
我将那一小兜金贵的粟米种子,和吕玲绮给的那袋黑豆,分别放在两边。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我开始了我那惊世骇俗的“表演”
。
我先抓起一把黑豆,沿着第一道沟,小心翼翼地、以固定的间距,一颗一颗地点播下去。
然后,我跳过第二道沟,在第三道沟里,重复了同样的动作。
做完这一切,我拿起粟米的种子,在被跳过的第二道沟和第四道沟里,用同样的方式,均匀地撒下。
一行豆,一行谷。
一行黑,一行黄。
我的试验田,被我用两种截然不同的作物,画出了一道道泾渭分明、却又紧密相间的平行线。
从远处看,那整齐划一的条纹,不像农田,倒像一块织坏了的、图案古怪的麻布。
周围的哄笑声渐渐停了。
不是因为他们看懂了,而是因为他们被我这套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种地方法给彻底搞懵了。
他们面面相觑,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和荒谬感。
他们种了一辈子地,从他们爷爷的爷爷那辈起,就没见过谁家是这么种庄稼的。
把两种不同的作物种在一块地里?这不是胡闹吗?它们不打架吗?长出来的东西能吃吗?
“这……这小子是真疯了吧?”
有人喃喃自语。
王二麻子一直靠在一棵歪脖子树下,抱着胳膊冷眼旁观。
此刻,他那只独眼里也写满了匪夷所思。
他终于忍不住,迈着步子走了过来,站在田埂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姜大人,”
他那粗粝的嗓音里,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嘲弄,“你这是唱的哪一出?莫不是觉得一种庄稼收成太少,想一块地里收两样?你当这土地是你家婆娘,那么好生养?”
他身后的士兵们,爆出比刚才任何一次都更响亮的哄堂大笑。
这笑声里,再没有了之前的试探和观望,只剩下彻彻底底的、毫不留情的嘲讽。
在他们看来,我立下军令状,或许是年少轻狂;我亲自下地,或许是想博取同情。
但眼下这一幕,已经出了他们能理解的范畴,这在他们眼中,不是耕作,而是一种亵渎。
是对土地,对庄稼,对他们这些庄稼汉一辈子的经验的公然亵渎。
我没有抬头,只是专注地用浮土将最后一排种子盖好。
然后,我直起身,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自己面前这块“不伦不类”
的杰作。
阳光下,那一行行、一垄垄的规划,带着一种几何学的美感,与周围那些杂乱无章的田地形成了鲜明对比。
它像一个来自未来的异类,孤独地、骄傲地躺在这片属于过去的土地上。
我转过身,迎着王二麻子和所有人的目光,平静地开口。
“是不是胡闹,能不能生养,”
我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一字一句地说道,“秋收之后,见分晓。”
说完,我不再理会他们,走到甄姬身边,拿起水囊,痛快地喝了一大口。
王二麻子被我噎了一下,独眼里闪过一丝怒意。
他盯着我那块奇怪的田地看了半晌,最终,从鼻子里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好!
好一个秋后见分晓!”
他转身对着手下们大声喊道,“都给老子记住了!
以后谁也别靠近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