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但他绝对听得懂“匹夫”
这两个字。
那张黑色的脸膛,以肉眼可见的度,开始涨红,然后由红转紫,最后变成了一种铁青色,像是暴雨来临前的天空。
他脖子上那几条青筋,像蚯蚓一样,一根根地鼓了起来。
“你……”
他喉咙里出一个野兽般的、被压抑的低吼。
我能感觉到,他握着丈八蛇矛的那只手,手背上的骨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根根凸起,变得惨白。
我没有退缩,甚至还往前倾了倾身体,用一种近乎挑衅的姿态,迎着他即将喷的怒火,继续说道:“将军之勇,冠绝三军,自然不是匹夫。
但两军对垒,千军万马的厮杀,个人的勇武,能决定一场战斗的胜负,却未必能决定一场战争的走向。
天时,地利,人和,粮草,计谋,人心……这些,难道不比单纯的冲锋陷阵,更重要吗?”
我的声音很平稳,像是在阐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但我知道,这些话,对于眼前的张飞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
我这是在用他最不屑的“道理”
,来否定他最引以为傲的“勇武”
。
“你!”
他终于明白了我的意思。
那一个“你”
字,不再是低吼,而是如同平地起惊雷,轰然炸响!
“砰——!”
他面前那只粗陶酒碗,被他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抓起,然后狠狠地砸在了案几上!
陶碗四分五裂,浑浊的酒液和碎裂的陶片四下飞溅。
有两片锋利的碎片,擦着我的脸颊飞了过去,带起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你敢说俺是匹夫!”
他猛地站了起来,那高大的身躯,瞬间投下了一片巨大的阴影,将我整个人都笼罩了进去。
他那双环眼,已经彻底被血色所充斥,像两颗烧红了的炭球,死死地瞪着我,里面燃烧着纯粹的、不加任何掩饰的杀意。
他手中的丈八蛇矛,随着他的起身,矛尖微微扬起,那一点寒芒,正对着我的咽喉。
整个偏厅的空气,都被他身上爆出的狂暴煞气,挤压得出了“咯吱咯吱”
的哀鸣。
我感觉自己像是一叶暴风雨中的小舟,随时都会被这滔天的怒浪,拍得粉身碎骨。
我的心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后背的冷汗瞬间湿透了衣衫。
但我不能躲,也不能求饶。
我赌上了我的命,现在若是退缩,就输得一败涂地。
我强迫自己挺直了腰杆,迎着他那几乎能将人吞噬的目光,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说道:“我说的,是沙场争雄,靠的,不全是匹夫之勇。”
我重申了一遍,却故意将“匹夫之勇”
四个字,咬得特别重。
“呀——呀呀!”
张飞气得须皆张,他怒吼着,那声音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白脸!
俺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匹夫之勇!”
话音未落,他那比我大腿还粗的胳膊猛然一动,手中的丈八蛇矛便带着一股撕裂空气的恶风,朝着我的面门,直直地刺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