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成了一根绷紧到极致的弦。
街道的喧嚣声,酒肆的吵嚷声,铁匠铺的叮当声,所有鲜活的市井之音,都在那道锐利目光投射而来的瞬间,潮水般退去,在姜云的耳中化作一片沉寂的嗡鸣。
他僵在原地,唯一能清晰感知的,是自己那只抓着甄宓手腕的手。
原本只是下意识的保护动作,此刻却感觉像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灼得他掌心刺痛,想要松开,却又因恐惧而攥得更紧。
空气凝固了。
那骑在乌黑骏马上的银甲将领,袁熙,并没有立刻作。
他只是坐在马背上,隔着十几步的距离,用那双喷火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姜云。
那目光像两把淬了毒的刀子,顺着姜云的胳膊,一寸寸刮到他与甄宓相握的手上,再从甄宓那张虽有尘霜却依旧绝美的脸上,狠狠地剜回到姜云那张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狼狈的脸上。
狂喜、错愕、难以置信,最终都沉淀为一种被侵犯、被背叛的滔天怒火。
他英俊的面庞因为极致的嫉妒而微微扭曲,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下颌的肌肉绷出了冷硬的弧度。
他没有看周围任何一个噤若寒蝉的百姓,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刺眼的一幕——他寻遍冀州、心心念念的未婚妻,正被一个衣衫褴褛的野小子攥着手,像一件被玷污的珍宝。
更让他怒火攻心的是甄宓的反应。
她没有挣扎,没有呼救,甚至在察觉到他的目光后,只是微微一怔,随即竟下意识地向那男人身后挪了半步。
那是一个寻求庇护的姿态,一个将后背完全交给对方的姿态。
这个细微的动作,如同一桶滚油,浇在了袁熙心中嫉妒的烈焰之上。
“完了。”
姜云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心中只剩下这两个字在无限循环。
他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不是热,是冷的,被那道杀人般的目光冻出的冷汗。
他的大脑在疯狂运转,试图在万分之一秒内编造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是她哥?不行,长得不像。”
“我是她家失散多年的仆人?更扯了,哪有仆人敢拉小姐的手。”
“其实我们不认识,我就是看她要摔倒了扶她一把?对,这个好!
就这个!”
然而,他的身体却不听使唤,像被钉在了原地,连嘴唇都张不开。
在那种如山岳般倾轧而来的威压下,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诞的念头:如果现在立刻把甄宓推出去,然后跪地求饶,有没有可能活命?
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被他自己掐灭了。
他瞥了一眼身边微微抖的甄宓,她虽然也害怕,但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与退缩。
“踢踏,踢踏……”
袁熙座下的战马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怒气,不安地刨着蹄子,鼻孔里喷出灼热的气息。
他没有下马,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本身就是一种极致的压迫。
他身后的亲兵们早已默默地散开,形成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堵死了所有可能逃跑的巷口。
冰冷的长戟在暮色中泛着幽光,将这方小小的天地,变成了一座插翅难飞的囚笼。
镇上的百姓们早已躲得远远的,一些胆大的从门缝和窗户里向外窥探,脸上写满了恐惧。
他们不知道生了什么,但他们能感觉到,一场风暴即将在这个平日里还算安宁的小镇上空炸开。
终于,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袁熙开口了。
他的声音并不高,甚至有些沙哑,像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浸透了冰冷的杀意。
“你是何人?”
这四个字,问的不是身份,而是罪名。
姜云感觉那根紧绷的弦,终于要断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刚想开口说出准备好的那句“将军误会”
,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竟敢……”
袁熙的目光死死锁住两人交握的手,声音因无法抑制的愤怒而颤抖起来,“染指我的女人!”
“我的女人”
这四个字,他说得极重,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话音未落,他不再给姜云任何辩解的机会。
嫉妒已经烧毁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