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无涯没回答。
他抬头看天,云层裂开一条缝,漏下一小片光。
照在孩子们脸上,照在那张破纸上。
“明天……”
他开口,声音哑,“我给你们找块黑板。”
童童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
“嗯。”
他点头,“再弄几支粉笔。
要是找到蜡笔……还能画画。”
孩子们“哇”
地叫起来。
有人跳起来拍手,有人抱在一起转圈。
一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跑过来,把手里半截铅笔塞进他掌心:“老师,这个给你!”
江无涯捏着那支短得快握不住的铅笔,没动。
他想起泡面猴。
那只红屁股金毛的猴子,死前攥着一包老坛酸菜面。
它不会写字,但它记得哪里有吃的。
它用命换来的信息,最后变成了仓库地图的一部分。
这些孩子不懂那些。
他们只知道上课要举手,回答问题要大声,黑板要擦干净。
这才是活着的样子。
他慢慢站起来,把那张画着太阳的卫生纸叠好,塞进胸前口袋。
那里贴着一块金属碎片,冰凉,安静。
童童带着孩子们开始收拾“教室”
。
有人捡粉笔头,有人叠纸本,还有人用石头在墙上重新画格子。
一个小男孩搬来半块水泥板,摆在地上,说这是新黑板。
江无涯没走。
他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忙。
远处营地的灯一盏盏亮起来。
有人开始做饭,炊烟升上天空。
风把灰烬卷走,露出底下一小片青苔。
一个五岁的小女孩走到他面前,仰头问:“叔叔,我们以后还能上学吗?”
江无涯张了张嘴。
他没说出话。
他只是蹲下来,把手放在她肩上,点了点头。
女孩笑了,转身跑开。
他仍蹲着,手指插进头里。
炸成鸡窝的型早就乱得不成样。
他闭了会儿眼,再睁开时,视线有点模糊。
但他没擦。
他知道这眼泪不是软弱。
是活下来的证明。
童童拿着新课本走过来:“江叔叔,明天第一节课,你想听啥?”
“随便。”
他说,“你们想学啥就讲啥。”
“那我讲‘怎么用泡面收服野猪’!”
“不行。”
江无涯站起身,“那是内部机密。”
“哎呀,改个名字嘛!
就叫‘人类与动物的和平共处’!”
江无涯看了她一眼:“你挺会包装。”
“张婶教的!
她说只要说得像模像样,广场舞都能当晨练项目。”
江无涯终于笑了下。
他拍了拍童童的头:“明天早点来。
我带粉笔。”
“拉钩!”
他伸出小拇指,和她勾住。
风吹过来,把墙角一堆废纸吹散。
一张纸飞起,打着旋,落在江无涯脚边。
上面画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我们的学校”
。
他弯腰捡起来,攥在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