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越王庭,主帐之内。
与帐外寒风凛冽、万籁俱寂的景象截然相反,帐内此刻的气氛,压抑得几乎令人窒息。
燃烧的牛粪火盆依旧散发着热量,却丝毫驱不散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深入骨髓的寒意。
北越王端坐在他那黑曜石王座上,身体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他努力维持着身为王者的威严姿态,挺直脊背,下颌微抬,但微微颤抖的手指和额角不断渗出的细密冷汗,却无情地出卖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他那双原本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此刻却不敢直视前方,只能死死地盯着面前地毯上繁复的图腾纹路,仿佛能从其中汲取一丝微不足道的勇气。
王座之下,分列两侧的北越文武大臣们,更是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们深深地低着头,恨不得将脑袋埋进胸膛里,生怕引起那位存在的丝毫注意。
整个帐篷里,只剩下火盆中牛粪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以及众人那被刻意压抑、却依旧清晰可闻的、沉重而紊乱的心跳声。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如同在滚烫的烙铁上煎熬。
终于,帐帘被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掀开。
没有通报,没有请示,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月光,悄无声息地步入帐内。
他的到来,并没有带来狂风暴雨般的气势,反而像是一缕清风,但就是这缕清风,却让帐内所有人的心脏都骤然缩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张玄清走了进来。
他的步伐依旧从容不迫,目光平静地扫过帐内如同泥塑木雕般的众人,最终,落在了那高高在上的北越王身上。
北越王感觉到那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一颤,几乎要从王座上弹起来。
他强迫自己抬起头,迎上那双深邃如星海、平静得令人心慌的眼眸。
四目相对。
北越王只觉得一股难以形容的、浩瀚如宇宙般的威压扑面而来,让他瞬间感到自己的渺小与卑微。
他引以为傲的强壮体魄、杀伐决断的王者气概,在对方面前,简直如同萤火之于皓月,不堪一击。
他甚至连一丝反抗或不满的念头都无法升起,只剩下最本能的敬畏与恐惧。
张玄清并没有释放任何杀气或怒意,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却仿佛成为了整个世界的中心,所有的光线、所有的声音、所有的气息,都自然而然地向他汇聚。
他不需要言语,不需要动作,他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种无声的、却重逾泰山的审判。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张玄清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清朗平和,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帐篷内凝滞的空气,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源自天地法则般的威严。
“北越王。”他直接称呼其名号,语气平淡,却让北越王的心脏又是一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