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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全场重新陷入一种紧张的、几乎能听到彼此心跳的寂静之时,拾穗儿开口了。
她的声音并不响亮,甚至有些低沉,却异常地清晰、平稳,没有一丝颤抖,没有一丝慌乱。
每一个字都像戈壁滩上罕见的那股甘冽清泉,静静地、持续地流淌出来,带着一种奇异的、抚慰人心的力量,悄然滋润着每一个人干涸焦灼的心田。
“乡亲们。”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寒冷的夜空中,穿透了风的呜咽,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十二个月,是上面给咱们的最后通牒,是不容置疑的铁令,咱们反抗不了,也逃避不了。”
她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全场,看着那些依旧写满悲伤与不甘的脸庞,继续说道:“但大家更要记住,这,也是咱们金川村人,用咱们的不服输、用咱们的眼泪和决心,为自己争来的、最后的机会!”
“当初,上面的初步决定是三个月后就启动搬迁,是我们一次次跑旗里、跑盟里,磨破了嘴皮子,说哑了嗓子,带着咱们村几位老人去旗长办公室门口求情;是张教授和陈阳他们这些的热心的人,用他们的专业知识据理力争,说金川村还有救,说只要给我们时间和支持,就能保住这片土地;也是咱们每个人,这些天来的坚持与不放弃,让上面看到了咱们的决心,才勉强同意把期限放宽到十二个月。”
这些话,她说得平静而客观,却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人们记忆的闸门。
大家想起了拾穗儿这些天的奔波劳碌,想起了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沙哑的嗓音;
想起了张教授和陈阳顶着风沙勘测地形的身影,想起了他们耐心讲解治沙知识的模样;
想起了每个家庭这些天来的挣扎与坚持。情绪渐渐从愤怒转向了清醒,从盲目的反抗转向了对现实的正视。
“所以,这十二个月,不是惩罚,不是宣判,而是机会。”
拾穗儿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一年,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说长不长,眨眼即逝,要是咱们浑浑噩噩、怨天尤人,很快就会过去;说短,也绝不短,只要咱们齐心协力,拼死一搏,就足够创造奇迹!”
她略微停顿,目光更加锐利地扫视全场,像是要将每一个字都刻进大家的心里,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
“但是,乡亲们,我必须告诉大家一个残酷的事实——光靠着一股子血气之勇,光凭着拼命的蛮劲,咱们赢不了这场跟无情风沙的持久战、消耗战!风沙是死的,却也是最无情的,它不会因为咱们的愤怒而退缩,不会因为咱们的悲伤而怜悯。”
“咱们要是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只会白白浪费时间和精力,最后还是逃不过搬迁的命运,还是会失去这片家园!”
“咱们得有个清清楚楚的章法,得明白咱们的力气该往哪里使,宝贵的汗水该往哪里流,才能把这救命的时光,每一分每一秒,都用在最能见成效的刀刃上!”
说着,陈阳默契地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一个用防水油纸仔细包裹了数层的长条物件,递到拾穗儿手中。
那油纸是拾穗儿特意找来的,用来保护这份凝结了她无数心血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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