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话虽如此,她布满老年斑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抓紧!沙墙要到了!把牲口都圈紧,别管东西了!别再出屋了,保命要紧!”
老村长声嘶力竭的呼喊从院里传来,他佝偻的身躯在狂风中像一棵即将被折断的老树,枣木拐杖深深插入地中,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那花白的胡须和眉毛早已被沙尘染成了土黄色。
话音刚落,仿佛巨兽终于合上了嘴巴,天地骤然陷入一片近乎永恒的黑暗黄昏。
狂风的力量陡然增加了数倍,如同实质的巨浪,狠狠拍击下来。
院墙上用来挡雨的大块塑料布,发出一声刺耳的撕裂声,被整个掀飞上天,瞬间消失在翻滚的沙雾中。
陈阳刚把西厢房的窗户勉强固定好,就被这阵妖风带得一个趔趄,他下意识地伸手,将正要冲出主屋的拾穗儿猛地拉回怀里,用后背挡住了扑面而来的沙石。
沙石打在单薄的衬衣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但仍有不少溅到他的脖颈和脸上,火辣辣地疼。
“我的房!屋顶的塑料布!”
阿古拉奶奶突然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声音尖锐得变了调。
她一直记挂着主房屋顶那角有些老化的塑料布,那是去年政府帮扶修缮时补上的,下面压着的几片瓦本就有些松动。
此刻,借着风势,那角塑料布被彻底掀起,如同一面绝望投降的白旗疯狂抽打,下面的瓦片发出“咔啦咔啦”的声响,眼看就要被卷走。
一旦瓦片缺失,狂风卷着流沙灌入,这间他们赖以栖身的主屋瞬间就会变成沙窖,更别提日后漏雨了。
“奶奶别去!太危险了!”
拾穗儿从陈阳怀里挣脱,想去拉奶奶,却被一阵更强的旋风带得直接摔倒在地。
阿古拉奶奶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这房子是她和死去的老伴一起盖起来的,承载了她一生的记忆,更是她和穗儿最后的庇护所。
她抓起墙边一根用来顶门的粗木棍,颤巍巍地、却又异常坚定地朝着房檐下的矮墙挪去。
她想爬上矮墙,用木棍把塑料布压回去。风沙迷得她睁不开眼,她走两步,就回头模糊地喊:“陈阳!穗儿!快进里屋!别管外……”
后半句话被一声更加恐怖的呼啸彻底吞没。那不是普通的风声,而是一种尖锐的、仿佛来自地狱的嘶鸣。
只见从巨大的沙墙中,猛地挣脱出好几股旋转的沙柱,如同扭曲的黄色巨蟒,在村子里疯狂地扭动、扫荡。
其中一股最为粗壮的,正朝着他们家的方向急速掠来!
它所过之处,碗口粗的胡杨枝被轻易折断,散落的篱笆桩被连根拔起,卷着碎石断木在空中狂舞,变成了一台毁灭一切的死亡搅拌机。
“是旋沙!快躲开!趴下!”
李大叔刚冲出西厢房,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嘶吼着扑向阿古拉奶奶,企图将她拉回安全地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