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而拾穗儿,却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她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到实验台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极轻极轻地抚摸着一片娇嫩的叶片,仿佛在触碰一个易碎的、无比珍贵的梦。
冰凉的、真实的触感从指尖传来,确认了这一切不是幻觉。
然后,她慢慢地俯下身,把额头抵在冰凉的实验台边缘,肩膀开始无法控制地轻微耸动。
起初是无声的,只有瘦削的背脊在微微起伏。
渐渐地,压抑的、低低的啜泣声传了出来,那声音里饱含了三个月来的所有压力、焦虑、不眠不休的坚守,以及此刻终于破土而出的、巨大的喜悦和委屈。
一滴晶莹的眼泪,从她紧闭的眼角滑落,划过她清瘦的脸颊,“啪嗒”一声,轻轻滴落在透明的培养皿玻璃盖上,晕开成一朵小小的、湿润的花。
紧接着,更多的泪水涌了出来,一滴接一滴,顺着脸颊滚落,滴答滴答地落在实验台上,落在那些象征着新生与希望的幼苗旁边。
那些泪水,不像普通的泪珠,倒像是戈壁滩上极其珍贵、能够唤醒沉睡种子的春雨,带着所有的艰辛与坚持,终于浇灌出了这株名为“希望”的幼芽。
苏晓红着眼圈,走上前去,轻轻揽住拾穗儿的肩膀。
陈阳和林哲也安静地站在一旁,目光里充满了敬佩与动容。
拾穗儿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恒温箱里那片生机盎然的绿色,又看了看身边陪伴她共同奋战的伙伴,沾着泪水的脸上,终于缓缓地、一点点地绽放出一个无比灿烂、如释重负的笑容。
她哽咽着,声音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明亮:“我奶奶说过……沙枣开花的时候,远远看去,就像戈壁滩上下了一场金色的雨……”
后来,正式的报告显示,采用新菌种配比培育的幼苗,存活率稳定达到了百分之八十五以上。
几个月后,当团队真正踏上辽阔的戈壁,亲手参与第一批混播林种植时,拾穗儿蹲下身,轻轻抚过一株刚刚栽下的沙棘幼苗。
指尖传来土壤温润的凉意,远处,成千上万的沙枣、沙棘树苗在曾经龟裂的土地上排列成行,像一队队等待检阅的年轻士兵,迎着风沙倔强地挺立。
那一刻,她没有忍住眼泪。
但这一次,泪水里不再有怀疑或沉重,而是如同这片正被点滴染绿的土地一般——广阔、扎实,是从心底漫上来的自豪与温柔的风暴。
风依旧凛冽,卷起沙粒扑打在脸上,也吹得她衣角猎猎作响,吹得那些幼小的树苗微微颤抖。
可她站在那里,身影与身后渐起的绿色悄然融为一体。
恍惚间,她觉得自己也像一棵生了根的树。
双脚踩实大地,血脉里流淌的不再只是青春的冲动,更有了一种沉静的力量——如同沙枣深扎的根,默默向下、向深处生长,去触摸这片土地沉睡的脉搏。
而她相信,每一株看似弱小的树苗,终将在时间里长成守护家园的屏障;每一个看似微小的选择,也终将在未来汇成改变世界的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