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最终停在拾穗儿身上:“拾穗儿,你怎么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那种混合着失望、焦虑和寻求出路的目光,像一块巨石,压得拾穗儿几乎喘不过气。
换树种?这个提议很合理,很稳妥,甚至能让他们更快地拿出一个“合格”的方案。
可是……她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童年的画面:戈壁滩上,风沙像疯了一样卷过,把村子里的土路吹得坑坑洼洼,可村口的老沙枣树,却在风沙里倔强地挺立着,枝干上的伤痕结了厚厚的痂,却依然在春天冒出新叶,秋天结出满树小小的沙枣,甜中带涩,是她童年最珍贵的零食。
奶奶阿古拉常坐在炕头,用粗糙的手抚摸着她的头发,指甲缝里还沾着泥土,说:“穗儿啊,你看那沙枣树,风沙越大,它越要扎根,越要发芽,咱戈壁上的人,就得有这股子不服输的劲儿。”
奶奶的声音很轻,却像种子一样,种在了她心里。
那股子劲儿……不能就这么放弃了!
拾穗儿猛地抬起头,眼眶红红的,里面还含着未落下的眼泪,可眼神里却没有了之前的沮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恳切:“再……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就一周,我想再试试,最后一次。”
她的目光扫过每个人,最后落在李教授送她的那本《沙生植物栽培学》上,封面上的沙枣树图片,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我相信沙枣,它能在戈壁上活下来,就一定能和沙棘一起,找到共生的办法。”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林哲推了推眼镜,没说话,却悄悄把电脑上的“种子更换方案”文件夹关了;
苏晓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
陈阳看着拾穗儿坚定的眼神,终于松了眉头,轻轻点头:“好,我们等你。”
张教授得知情况后,特意找拾穗儿谈了一次。
他没有责备,只是泡了杯热茶递给她,茶水里飘着几片枸杞,热气氤氲了他的镜片。
“科研的路上,挫折比成功多得多,”
他拍了拍拾穗儿的肩膀,手掌温暖而有力,“重要的是保持冷静的头脑,还有永不放弃的决心。图书馆的文献库,从建国初期的沙生植物研究报告到最新的国际期刊论文,都对你们开放,或许能给你一些启发。”
从那天起,拾穗儿仿佛把自己“钉”在了图书馆、实验室和宿舍三点之间。
她每天早上六点起床,揣着两个馒头就往图书馆跑,晚上闭馆时才出来,回宿舍洗漱完,又抱着笔记本电脑在走廊的路灯下看文献,常常到凌晨一两点,眼睛熬得通红,却连打哈欠都舍不得浪费时间。
图书馆里靠窗的那个位置,几乎成了她的专属座位。
桌子上堆着厚厚的书,《干旱区生态学》《植物根系共生原理》《微生物与植物相互作用》,每本书的页边都写满了批注,有些地方还画着草图,标注着“沙枣根系分泌物”“沙棘根瘤菌活性”。
三个厚厚的笔记本很快就写得密密麻麻,里面既有文献摘抄,也有她自己的思考,甚至还有随手画的根系分布图,线条歪歪扭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