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草木的清苦，混着街边小吃摊飘来的香气。
快到中学门口时，远远就看见老徐涮菜的小推车亮着暖黄的灯，铁锅里的汤咕嘟咕嘟冒着泡，串好的藕片、海带、豆腐泡在玻璃柜里码得整整齐齐，蒸汽裹着麻酱和辣椒油的香，隔老远就勾得人胃里空。
她把车停在路边，刚走近就听见老徐熟稔的招呼：“皎棠来啦？还是老样子，两串鱼豆腐、两串金针菇，4串豆腐干……中辣？”
“对！”
李皎棠笑着点头，又补充道，“再多加两串土豆片，不要辣，给我爸带的。”
老徐应着，伸手从锅里捞起串好的菜，把菜从签子上刷下来在盆里调味，芝麻粒粘在油亮的菜串上，香得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正等着的时候，学校门口的铁门“哗啦”
一声开了，学生们三三两两地涌出来，喧闹声瞬间填满了街道。
李皎棠踮着脚往人群里看，很快就看见穿蓝白校服的弟弟——李明朗背着书包，正和同学勾着肩说话，脑袋上的呆毛被风吹得翘起来，像只冒冒失失的小雀。
“李皎承！”
她扬声喊了一句。
李明朗猛地回头，看见她就眼睛一亮，跟同学挥挥手，撒腿就跑过来：“姐！
你今天晚上怎么来接我了？”
“想吃涮菜了。”
把刚拿到手的小排骨递过去，“先垫垫，等会儿再给你买个烤肠。”
李明朗接过来就咬了一大口，烫得直哈气，却还是含糊不清地说：“姐，咱们农庄明天就开业啦？我跟同桌说好了，周末带他来摘小番茄！”
“行啊，”
李皎棠笑着，把另一串金针菇递给他，“不过你得好好招待人家。”
姐弟俩一边说着，一边往车那边走，李明朗攥着烤排骨串，叽叽喳喳地讲着班里的趣事，声音混在晚风里，软乎乎的。
老徐的涮菜香还飘在身后，车灯在夜路上划出一道暖光，李皎棠开车，弟弟坐在副驾，风里的草木香淡了些，换成了弟弟嘴里涮菜的麻酱香，还有他絮絮叨叨的话——“姐，明天开业会不会很忙呀？我可以去帮忙端盘子”
“姐，你说客人会不会喜欢咱们家的野菊花茶”
。
李皎棠“嗯”
着应着，指尖轻轻握着方向盘，夜风拂过脸颊时，她想起露台上的灯串，想起父母低头看图纸的模样，想起锅里咕嘟冒泡的涮菜汤。
原来踏实的日子，就是这样的——有家人在身后，有惦记的吃食，有明天要忙活的正经事，连晚风都裹着甜丝丝的期待。
快到家门口时，李明朗突然说：“姐，下次还来接我呗，老徐的涮菜比学校食堂好吃一百倍！”
李皎棠笑着说到：“这不是我说了算的，得看老妈是否同意行，”
院子里的红灯笼还亮着，远远望去，像一团暖融融的火。
李皎棠停好车，牵着弟弟的手往院里走，脚步声惊动了趴在门口的大黄狗，它摇着尾巴凑过来，蹭了蹭姐弟俩的裤腿。
露台上传来李妈的声音：“回来啦？涮菜香都飘进院子里咯！”
李皎棠抬头，看见父母站在露台上，灯光落在他们脸上，和灯笼的红光叠在一起，暖得让人心里沉。
她攥了攥弟弟的手，又闻了闻手里残留的涮菜香，忽然觉得，比起大城市里挤地铁时闻到的外卖味，还是这晚风里的草木香、涮菜香，还有家里的灯光味，最让人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