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当家沉默了许久,道:“我爹只是病了……就跟您昨日说的一样,他就是病了,脾气才那么差的。”
他其实也知道,他爹这个脾气实在是太坏了,好的时候是千好万好,不好的时候什么脏的臭的张口就来,差点逼死了媳妇瑞娘,他平时也没少挨臭骂……可爹就是爹,他现在不好,是因为他老了,糊涂了,可他年轻那会儿从来没有对他不好过。
那时家里有什么好的香的,都是紧着他娘还有他,打回来的肉,最好的都是给他娘和他,他就只吃点边角……对着祖父母也孝顺,真的横竖挑不出错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摔了那一次后,他爹就变了。
方才听刘当家说小张先生说他爹是中邪,他是信的……要不是中了邪,他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呢?
秋意泊将烟斗凑在了烛火上点燃了,缓缓地抽了一口,袅袅的雾气顺着他唇瓣的缝隙涌出:“可这病没得治,若能早日送走他,你不也轻松?我听说你夫人差点叫你爹给逼死了,后来和离了,想你也知道,你爹还在,恐怕没人敢跟你好。你已是二十有五,膝下尚无子嗣,若你爹再活过十年八载的,到时候你可就难了。”
时下人寿命可不算长,尤其是小老百姓,下田耕作的,都是拿命熬出来的,耕种出来的粮食却只能勉强吃饱饭,又缺少肉食,熬着熬着底子熬空了,人也就差不多了。上山打猎的就更不必说,虽然上山打猎不愁肉吃了,但却是在拿命去换的,山里有毒蛇有猛虎,还有精怪,就算什么都没有,谁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失足?都不必摔死,但凡摔断胳膊摔断腿,这条路就算是绝了,追不上猎物拉不开弓那还打什么猎?真指望几个陷阱能管饭吗?
赵当家听着听着,忽然喝了一声:“别说了!”
秋意泊说话素来是扎心的,赵当家喝完了才自觉失礼,他垂着头低声道:“……对不住,张先生。我、我什么都没想,我爹娘将我养到这么大,娘死的早,我没机会伺候她,现在我也不去想其他了,能将我爹伺候得舒舒服服,叫他多活几年就成了。”
“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到时候我一个人,怎么样都成,没有子嗣就当是我没这个福分了……”
秋意泊打断道:“可你也并不甘心不是吗?”
“……”赵当家沉默了很久很久,才说:“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呀,谁让我摊上了呢?我总不能不管我爹吧?”
“张先生,我不似你一般,读过很多书懂很多道理,我就知道我爹就是我爹,我要是不管我爹,我自己都觉得我是个畜生!我管着他,平素给他骂几句,我生气归生气,可我打心眼觉得只要我爹他要能多活两年,别说骂我几句,就是天天打我打断几根藤条,我心里都是愿意的。”
秋意泊心中微动,他看着这个有些消沉的憨厚男人,叹息道:“久病床前无孝子,你倒是难得……罢了罢了,我救他一救。”
“……只盼你不要后悔。”
赵当家猛然抬头,眼中狂喜,跪下连连磕头。这次秋意泊没有阻止他,他随着赵当家去了他家,刘家汉子还守在门口呢,见他们过来就知道怎么回事。他扯了一把赵当家,“你……哎!糊涂啊!”
赵当家憨憨地笑了笑,秋意泊进了去,赵老头一见他就来了精神,正要破口大骂,却被秋意泊一掌拍昏,替他针灸,暗中再以灵气相辅,替他调理了一番,不过一盏茶就收了针,施施然地打算走了。
赵当家有些震撼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