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泊到的时候,直接被一路引进了雅间,雅间里都被打扫干净,杯盏一类的器具都被换成了新的,连熏香都换成了千金一两的龙涎香,秋意泊被伺候着坐了下来,不禁微微摇头——虽然是过于奢靡,不得不说,是挺舒服的。
他没有说话,仆婢们自然也就安静侍立,连呼吸声都变得几不可闻,秋意泊拿出一本书来一边看一边听楼下那些饱学之士在说些什么,听了一个下午,结果听了一耳朵清谈。
什么叫做清谈呢?
要么是指望御座上那位突然大彻大悟,洗心革面;要么是指望突然天下归心,万众一气,那些造反的山大王突然良心发现不造反了,还尽心尽力为朝廷效力;要么是说自己如果能登高位要如何如何……这些话,其实都是有道理的,但也仅止于有道理。
要人人都有圣贤之心,何苦天下再起纷争?
不切实际罢了。
他和澜和叔花了整整两代人的功夫,才勉勉强强算是完成了剥除世家对皇朝过大的影响力,这才几代人,世家不就又回来了?突厥都打到江河府了……哦不对,也不是几代了,是几十代了。
自他走后,这个王朝已经支撑了五百年了。
秋意泊淡淡地想着。
“归家吧。”秋意泊起身,一众仆婢像是木偶突然有了生气一样快速地活动了起来,服侍着他离去。
华灯初上,秋意泊看着已经寥寥无几人的大街,问道:“现在有宵禁吗?”
侍卫道:“回郎君,有的,自戌时起至卯时。”
秋意泊颔首,这种宵禁自然不包括他这种世家子弟,巡逻的守卫看见他们家的旗帜,连问恐怕都不会来问一声。
悦耳的清铃声传了过来,不远处有一车队缓缓而行,恰好与秋家的车队擦肩而过,秋意泊忽地看见了对面的马车中人,忽地道:“停车。”
车队无声无息地停了下来,随之停下的还有对面的车队。
秋意泊手中玉扇探了出去,掀开了旁边马车的车帘,笑道:“里面的是谁?”
马车中的郎君年过三十,却是披衣散发,一派闲舒,那人闻声抬眼望来,看清了秋意泊的面貌后低眉浅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秋家的郎君?寻我何事?”
秋意泊道:“无事便不能寻郎君说话了?”
“自然可以。”那人颔首,他抬起眼,眼中若生金阳,灿烂无比:“何不过来?”
秋意泊摇头:“你过来,某些人曾经说了,要来我这儿蹭吃蹭喝,择日不如撞日?”
他眉目微动,玉扇抵在了对方的下颌上,轻挑地挑了起来:“我备了好酒,今日郎君……必醉无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