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一旁的赵普也被刺耳的吵闹声吵醒,他睡眼惺忪地坐起身来,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前来报信的太监。
“陛下,您醒了!”
陈献转过身,小心翼翼地将赵普扶起来,将他慢慢悠悠的扶回到座位上。
这才转过头训斥那太监:“愣着干嘛,还不赶快打一盆热水过来!”
“慌里慌张的,像什么样子!”
那太监着急的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城外赵歇的军队真的打进来了,他怎么就不相信呢?
没办法,他只是个身份地位的太监,主子说什么他便做什么便是。
太监走后,赵普揉了揉眉心,这才回过神来。
“刚才朕怎么听那太监说赵歇打进来了……”
陈献笑道:“陛下放心,除非赵歇连同那帮贱民一起杀了,不然他是进不来的!”
“可朕怎么眼皮子老是跳,心神不宁的厉害!”
陈献没辙,只能回应道:“陛下稍等,臣出去看看!”
赵普却喊住了他,随后强撑眼皮道:“国相不必去了,朕忽然心有所感,也许就是这几天了!”
陈献慌忙道:“请陛下降罪,昨夜臣一时疏忽,竟让陛下睡在殿内!”
赵普摇头,左手摩挲黄金雕刻的龙椅扶手笑道:“陈献啊,朕不是怪罪你!”
“只是朕想问问,咱们起事多久了?”
陈献闻言,抬头看向赵普的双眼,只见他双眸中再无往日威严,虽然坐在龙椅上,但却毫无一丝天命所归的气质。
他不敢相信,难道赵歇真的打进来了吗?
见陈献不回答,赵普自顾自地仰头闭幕。
又沉默了半晌后,赵普睁眼笑道:“嗯,如果朕没算错,咱们起事应该有三年之久了!”
“当初朕也是靖朝封王,虽然不太满意赵烨坐了江山,因此反了他去。”
“这么多年一路走来,龙位是坐上了,却背了个乱臣贼子的名头。”
“说来可笑,赵歇劝降朕当一个富家翁,朕居然因此动心了!”
“哈哈哈!”
赵普姿态松弛地坐在龙椅上,陈献注意到,歪斜的冠冕盖不住微微发白的双鬓。
他回忆着一路走来的光景,从拥兵五十万执掌整个天下,到任命杜渝疾为主将兵败汴京后,整个天下四分五裂,再也难以完成一统。
恍惚间他才觉得鼻头发酸,早已泪流满面。
“陛下,我们会赢的,我们一定会赢的!”
赵普道摇头:“不重要了,这天下本就是能者居之……”
“朕败给的不是靖朝,而是赵歇!”
陈献喉头哽咽,耳畔传来了若有若无的杀喊声。
殿外的禁军和赵歇的军队纠缠在一起,惨叫声、兵戈相撞声不绝于耳。
便在这时,那先前去烧水的太监双臂拎着一桶热水,背负一个木盆缓缓走了进来。
“国相,热水烧好了!”
太监放下水桶和木盆,恭敬地守在一旁。
“陛下,我们先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您换一件衣服,现在赵歇的军队还没有围上来,我们还有机会!”
赵普却不慌不忙起身,来到水桶旁俯下身。
氤氲的水面映照出他憔悴、疲惫的一张脸,他惨然一笑,又缓缓站起身来。
“没必要咯!”
“服侍朕最后一次吧!”
站立在一旁的小太监快步走来,将干净的毛巾、沐浴用品整齐地罗列在一旁。
在金色晨光洒落在殿内的这一刻,赵普像日常沐浴一般,面色平静地接受太监的服侍。
陈献还是不肯相信赵歇打进来的事实,他抬脚跨出明德殿。
只见玉石铺就的台阶下,赵歇的军队已经包围了整个明德殿。他们手上的长刀还在滴答滴答地冒血,各个面色狰狞地盯着他。
见到这一幕,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这不可能!”
便在这时,驻守在殿前台阶下的兵卒们纷纷让出了一条路,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
一个年轻的不能再年轻的少年将军,一手握着剑柄、一手扶着腰带脚步沉稳有力像他走来。
陈献微微歪头,看到赵歇脸上尚未干涸的血渍,他出言试探道:“来者可是赵歇?”
在他身后的王季昌和卢白听到陈如此献不敬,怒骂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直呼我们王爷的名讳!”
陈献吐出一口气,对赵歇作了个揖道:“我家陛下正在殿内沐浴,烦请给他一些时间!”
赵歇面无表情,好似没有听到这句话一样。
他踩着石阶步步登上明德殿,用冰冷的剑鞘拍打着陈献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