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砚台要了回来。
她还常对我说:‘文博,别怕,有姐在呢!
’”
“文轩……就是月娥姐的弟弟,他从小就聪明稳重,书读得极好。
他不像别人那样嫌弃我笨,反而会耐心地教我认字,给我讲书里的故事。
我们去河边,我不敢下水,他就和小石头在浅水处摸鱼抓虾,让我在岸上帮着看管衣服和鱼篓;二妞则会采些野花,编成花环给我们戴。
那些时候,我才觉得自己不是个多余的,不是那个被排斥的‘周娇娇’。”
“还有一次,我馋西街王婆婆做的糖人,又不敢一个人穿过热闹的集市,是月娥姐牵着我的手,文轩和小石头在前面开路,二妞跟在后面,我们一群孩子像小鱼一样穿过人流,那糖人的甜味,我至今还记得……那不仅仅是糖的甜,更是……被接纳、有伙伴的甜。”
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带着一种决绝的清明:“钟姑娘的事,或许是个引子,像一面镜子,让我看清了自己在自己眼中,或许依旧是那个平庸、无趣、靠着家世的周文博。
但真正让我想走出去的,不是她,而是我自己!
是我回望这十九年,看到的那个一直躲在别人身后,从未独自面对过风雨的自己!”
周文博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哽咽却无比坚定:“这这些年来,我活在周家的庇护下,活在爹娘和月娥姐、文轩他们的羽翼里。
我就像……就像那只被养在精致鸟笼里的金丝雀,习惯了投喂,连鸣叫都只是为了取悦主人,却从未真正感受过天空的辽阔与风雨的凌厉!
爹,娘,孩儿不想一辈子都这样!
我不想等到你们老了,我不得不接过钱庄时,内心却依旧是个需要依靠别人、遇到大事就惊慌失措的懦夫!”
他重重地磕下头去,额头触及冰冷的砖面,出沉闷的声响:“这次,我想自己走出去!
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是话本里的险恶,还是真的有我看不到的精彩!
去碰壁,去吃苦,甚至……去受伤!
我要自己找一条路,找到……我周文博活这一遭,究竟是为了什么!
如果爹娘执意不允……孩儿……孩儿还是会走。
就当……就当孩儿不孝,辜负了二老的养育之恩!”
这一番夹杂着具体回忆和内心剖析的话语,如同汹涌的潮水,彻底冲垮了周父周母心中那道名为“担忧”
和“控制”
的堤坝。
他们看着跪在地上,虽然虚弱不堪,眼神却如同燃烧的火焰、仿佛瞬间蜕变的儿子,震惊、心痛、恍然、失落……种种情绪交织,最终,竟在那炽烈的渴望面前,生出了一丝微弱的、名为“理解”
和“期盼”
的嫩芽。
周父脸上的怒容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和复杂的动容。
他一直以为儿子只是不识人间疾苦的任性,却不知那看似无忧的童年,竟也藏着如此多的孤独和挣扎,而那离家的念头,竟是源于对自我的追寻。
周母的哭泣声变成了低低的啜泣,她看着儿子,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他。
那个需要她呵护的孩子,内心早已埋下了渴望独立的种子。
祠堂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以及周母压抑的抽泣。
良久,周父长长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里充满了无奈、担忧,最终化作沉重的妥协。
他走上前,没有立刻扶起周文博,而是沉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了千钧重担的挤压:
“好……好!
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爹……拦不住你了!”
周文博猛地抬头,苍白的脸上因激动而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眼中爆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光芒。
“但是!”
周父语气一转,变得极其严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你必须答应我几个条件!
否则,一切免谈!”
“爹您说!
只要您让孩儿去,什么条件孩儿都答应!”
周文博连忙应道,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第一,以三年为限!
三年之内,无论你是否找到你那所谓的‘答案’,必须回家!”
“第二,每隔一个月,必须寄一封家书回来,报平安,详述行踪近况!
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