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重重,司夜精神不济,青黛和阿竹也不敢多言。
陆惊羽吃得很快,但动作依旧斯文。
王汝贞扒拉了几口粥,目光却不自觉地多次落在陆惊羽的脸上。
烛光下,这年轻人的眉眼轮廓,总让他觉得有几分说不出的熟悉感,一种尘封已久的记忆似乎在蠢蠢欲动。
他放下筷子,终于忍不住问道:“陆小子,老夫瞧着你……有些面善。
冒昧问一句,令尊令堂是?”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突兀,桌上一时安静下来。
青黛和阿竹都好奇地看向陆惊羽,连闭目养神的司夜也微微睁开了眼睛,眸中闪过一丝极快的复杂情绪。
陆惊羽放下碗筷,坐直了身体,神情坦然,带着对逝去亲人的追思,清晰地答道:“回王老先生,家父名讳上‘擎’下‘峰’,家母姓苏,闺名‘婉仪’。”
“陆擎峰……苏婉仪……”
王老郎中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名字,起初是困惑,随即,某个被他刻意遗忘多年的记忆碎片猛地炸开!
他的眼睛骤然睁大,瞳孔收缩,脸上血色瞬间褪去,拿着筷子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他猛地转头,目光如炬,死死盯住床榻上的司夜,那眼神里充满了无法置信、愤怒,甚至是某种被背叛的痛楚!
他“嚯”
地站起身,手指着司夜,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你……你……司夜!
你竟然……竟然收了他的儿子为徒?!
你当年……你当年是如何……”
“王老!”
陆惊羽立刻出声,打断了王汝贞几乎要失控的质问。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他站起身,对着因愤怒而浑身抖的王老郎中,再次深深行了一礼,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王老先生,请您息怒。
关于家父家母与师傅之间的旧事……惊羽,知晓全部原委。”
这句话如同一声惊雷,在王老郎中耳边炸响。
他愣在原地,脸上的愤怒被巨大的错愕取代:“你……你知道?”
连青黛也惊讶地捂住了嘴,看看师兄,又看看师傅,显然对此一无所知。
司夜躺在太师椅上,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仿佛不愿面对这被揭开的历史伤疤。
陆惊羽直起身,目光清澈,缓缓道来:“是。
当年家父不幸被捕,身陷囹圄。
他在狱中……其实已然察觉了一些端倪,猜到了师傅……她,或许是利用了他们,取得了那权臣的信任。”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也像是在平复内心翻涌的情绪。
“后来,司夜师傅找到了我们。
她带来了父亲的遗书,也带来了她的忏悔和承诺。
家父在留给家母的绝笔信中写道,他……并不怨恨。”
陆惊羽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家父言道,那权臣与我陆家,本就有血海深仇,屠我满门。
师傅此举,虽是利用,却也是唯一能接近仇人、伺机复仇的途径。
他理解她的选择,甚至……敬佩她的决绝。”
偏厅里静得可怕,只有烛火偶尔噼啪作响。
“家父在信中,恳请家母不要怨恨司夜,并嘱托……若有可能,请司夜看在昔日情分上,照拂我母子一二,并……传授我武艺,让我有朝一日,能亲手了结这段恩怨,或继承他们未竟之志。”
陆惊羽的目光转向床榻上的司夜,眼神复杂,有敬意,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母亲……遵从了父亲的遗愿。
所以,是我母亲,亲自将我送到了师傅门下,拜师学艺。”
他重新看向王老郎中,眼神恳切:“王老先生,这一切恩怨纠葛,惊羽自幼便知。
师傅她……多年来内心所受的煎熬,远比外人想象的更深。
她倾囊相授,待我如子,既是补偿,亦是责任。
这笔债,早已分不清是谁欠谁了。”
王老郎中呆呆地站在原地,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他原本以为司夜是彻头彻尾的背叛,是利用同伴鲜血上位的冷血之人,却没想到,这背后竟隐藏着如此惨烈的真相,以及逝者宽恕生者自责的沉重枷锁。
他看向司夜,只见她依旧闭着眼,但眼角却有一行清泪,无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