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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王汝贞艰难开口。
司夜猛地回头,看到他醒来,眼中瞬间爆出惊喜的光芒,但随即又被她强行压下,恢复了平日的冷淡:“醒了?命真大,掉下来被树杈挂住,没摔死。”
她端过一碗温热的药汁,“喝了,对你的伤有好处。”
王汝贞看着她别扭的关心,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依言喝下药,问道:“你怎么会……”
“路过,看你被人追杀,蠢得要死,就跟过来看看热闹。”
司夜打断他,语气生硬,但微微泛红的耳根却出卖了她。
王汝贞没有戳穿。
在这与世隔绝的崖底,他们相依为命。
他内伤沉重,行动不便,她便负责寻找食物、采摘野果、捕捉鱼虾。
她总能找到一些奇奇怪怪但可以果腹的东西,用她自己的方法弄熟。
夜晚,他们围着篝火。
王汝贞会教她更系统的医理,辨认草药,讲解经脉穴位。
司夜学得很快,而且常常能提出一些让他都感到惊讶的、剑走偏锋的见解,两人时常为了一个药理争得面红耳赤。
“你这法子太温吞!
对付那种霸道的热毒,就得用更猛的药,以毒攻毒!”
司夜争辩道。
“胡闹!
是药三分毒,猛药伤身,需循序渐进!”
王汝贞坚持己见。
“迂腐!
人都快死了,还管伤不伤身?先把命保住再说!”
争吵过后,往往是沉默。
然后司夜会默默地往火堆里添柴,王汝贞则会放缓语气,重新解释其中的平衡之道。
在这种奇特的“教学相长”
中,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他看着她笨拙地为他清洗换药,看着她因为抓到一条大鱼而开心得像个小女孩,看着她与他争论时神采飞扬的样子……一种陌生的情愫在他心中疯狂滋长。
在一个星光格外璀璨的夜晚,崖底静谧,只有虫鸣和篝火的噼啪声。
司夜抱膝坐在火边,望着星空,眼神有些迷离。
王汝贞看着她被火光柔化的侧脸,心中鼓荡着难以抑制的情感。
他缓缓伸出手,握住了她放在膝上的、有些冰凉的手。
司夜身体猛地一颤,如同受惊的兔子,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握住。
“司夜,”
王汝贞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我……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追随你。
或许是在竹林里你倔强的眼神,或许是在疫区你默默帮忙的身影,又或许……是你不顾一切跳下悬崖来找我……”
司夜的心跳如擂鼓,脸颊在火光照耀下泛起红晕,她不敢看他,声音带着一丝慌乱:“你……你别胡说!
我是看你快死了……”
“我知道你不是。”
王汝贞打断她,目光灼灼,“司夜,留下来,好吗?不要再回那个充满杀戮和危险的江湖。
我……我不想再与你为敌,我……”
他顿了顿,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清晰地吐出那几个字:“我心悦你。”
司夜彻底僵住了。
她抬起头,撞入他深邃而真诚的眼眸中,那里面清晰地倒映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
巨大的喜悦、恐慌、自卑、以及长久以来隐藏在桀骜下的、对他那份光明世界的向往与畏惧,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猛地抽回了手,像是被烫到一样,霍然起身,连连后退了几步,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有惊喜,有感动,但更多的是无措和……一丝痛苦。
“不……不行……”
她摇着头,声音颤抖,“我们……不是一路人。
你是名门正派,我是朝廷钦犯……我们不可能的!”
说完,她像是害怕再多待一刻就会彻底沦陷,转身跑进了黑暗的树林里。
王汝贞看着她仓惶逃离的背影,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心中充满了失落与不解。
第二日清晨,他在山洞外,找到了那块压着字条的石头。
上面只有三个字,墨迹似乎被水滴晕开过一些:“保重。
勿念。”
她走了。
如同她出现时一样突兀,彻底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