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完花灯,璀璨的光河渐行渐远,四人间的气氛也仿佛随着流水归于平静,却又暗藏着各自的波澜。
时辰不早,到了该各自归去的时候。
林安记着对钟老秀才的承诺,主动开口向众人道:“天色已晚,我怕钟老先生担心,不如在此分别,我送钟姑娘回翰墨斋。”
钟灵溪也觉得今夜玩的已经很尽兴了,便温婉点头:“有劳林先生。”
秦月娥见状,立刻接口,语气努力显得自然如常:“那正好,我和文博顺路,一起回西街那边。
那…林先生,灵溪妹妹,我们就先走了。”
她说着,拉起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周文博,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就走,生怕多留一刻都会显得不自在。
走在回翰墨斋的路上,月色清辉洒满青石板路,周遭渐渐安静下来。
钟灵溪侧过头,看着身旁沉默却步履沉稳的林安,忽然轻声开口,语气带着真诚的赞赏:“林先生,你觉得月娥姐如何?”
林安微微一怔,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斟酌了一下答道:“秦掌柜…性情爽利,心地善良,持家有方,是位很好的姑娘。”
钟灵溪闻言,浅浅一笑,继续道:“是啊,月娥姐看似风风火火,实则心细如,又重情义。
为了客栈和弟弟,吃了不少苦,却从不抱怨,总是笑呵呵的。
这般坚韧又明媚的女子,实在是难得。”
她话语轻柔,却意有所指,“这样的女子,若是有人能珍之爱之,定是极大的福气。”
林安是何等聪明之人,立刻听出了钟灵溪话中的撮合之意。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今日生的种种:投壶时的默契配合、巧手穿珠时意外的拥抱、她脸红失措的模样、以及自己许愿时那莫名浮现的关于她的念头…再加上此刻钟灵溪直白的话语,让他一时心绪繁杂。
“钟姑娘此言何意?她莫非以为我与秦掌柜…?今日种种,实属意外,我…”
他想解释,想说这一切并非她们所想的那样,想说自己身份特殊前途未卜…但千头万绪,竟不知该从何说起,又如何能对外人言明。
最终,他只是沉默了片刻,语气略显干涩地应道:“…秦掌柜确实很好。
只是…世事并非总是那般简单。”
钟灵溪将他片刻的迟疑、复杂的神色以及那句意味深长的“世事并非总是那般简单”
都看在眼里。
她并不清楚林安背后的顾虑,只当他是有所心动却又因性格沉稳或别的什么原因而犹豫。
她并不强求,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柔声道:“林先生是通透之人,许多事,或许无需想得过于复杂。
不妨…遵从本心,好好想一想。”
此时,两人已走到了翰墨斋门口,屋内还亮着温暖的灯光。
钟灵溪停下脚步,对着林安微微屈膝:“多谢林先生相送,我到了。
夜深露重,先生也请早些回去歇息吧。”
说完,便转身款步走进了书斋,留下林安一人站在清冷的月光下,心中反复回响着她那句“遵从本心,好好想一想”
,以及秦月娥那张或嗔或笑、鲜活明艳的脸庞。
今夜生的点点滴滴,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一圈又一圈难以平息的涟漪。
他看着翰墨斋紧闭的大门,伫立片刻,终是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融入了返回济世堂的夜色之中。
另一边,秦月娥几乎是拽着周文博的袖子,快步走出老远,直到确信已经彻底离开了林安和钟灵溪的视线范围,她才猛地松开手,转过身来,脸上又是羞又是恼,还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对着周文博就是一通压低声音的埋怨:
“都怪你!
周文博!
要不是你今晚非要让我帮你,怎么会…怎么会闹出后面那些事!
现在好了!
你让我以后还怎么坦坦荡荡地跟林先生相处?见面得多尴尬啊!
肯定会被他笑话死的!”
她越说越气,脸颊绯红,仿佛所有的窘迫都找到了宣泄口。
周文博被劈头盖脸一顿说,有点委屈地缩了缩脖子,但看着秦月娥这又急又羞、与平日里爽利掌柜截然不同的模样,他反而挠挠头,嘿嘿憨笑起来,开始一本正经地替林安说好话:
“月娥姐,这怎么能怪我呢?这明明是缘分天注定!
你看林大哥,人多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