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合,清水镇笼罩在一片宁静的暖光里。
济世堂内,林安和阿竹将最后一批晾晒的药材收进屋,又仔细清扫了地面。
药柜整洁,器具光亮,只是平日此时该在堂中慢悠悠品茶看医书的王老郎中,依旧不见踪影。
“师父今天去西山采药,说是顺便去看看师娘,回来得晚些也正常。”
阿竹嘴上说着,目光却也不时瞟向门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自从前些时日,那位气质不凡的神秘老妇人入住归云客栈,并似乎对师父格外关注后,济世堂的平静下便潜藏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紧绷。
林安拍了拍他的肩,宽慰道:“无妨,王老心中有数。
忙了一天,肚子都咕咕叫了,走,师兄带你去归云客栈打打牙祭,犒劳犒劳咱们这些时日的辛劳。”
阿竹眼睛一亮,到底是少年心性,那点担忧立刻被美食的诱惑冲散,忙不迭地点头。
两人锁好济世堂的门,沿着东西主街向西行去。
傍晚的十字街口依旧热闹,古槐树下,赵老二的烧饼摊前围着几个熟客,空气中弥漫着面食的焦香。
路过那棵作为地标的小古树,再往前,十字街口西北角,归云客栈那熟悉的招牌便在望了。
刚踏进客栈门槛,眼尖的小六就像只猴子般窜了过来,脸上堆满了促狭的笑容:“哎哟喂!
这是哪阵风把咱们济世堂的两位神医给吹来了?林先生,阿竹小哥,可是有些日子没见你们来照顾生意了!
莫不是张师傅和秦掌柜的手艺不合胃口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林安挤眉弄眼,意思再明显不过。
林安早已习惯他的调侃,笑着摇头:“就你话多。
今日王老不在,我们偷个懒,来尝尝你们张师傅新研究的菜式。”
阿竹也嘿嘿笑着,和小六闹作一团。
客栈里正是晚市时分,坐了不少熟客。
文先生坐在柜台后拨弄着算盘,看见他们,温婉地点头笑了笑;正在擦拭桌子的孙婆婆抬起眼,慈祥的目光在林安身上停留片刻,满是欣慰;后厨传来张师傅响亮的吆喝和锅铲碰撞的声响,烟火气十足。
秦月娥正端着一盘菜从后厨出来,一抬眼看见林安和阿竹,脚步微微一顿,那双明亮的眸子里瞬间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被刻意压下的嗔怪取代。
她利落地将菜送到客人桌上,交代了小六几句,这才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
“今儿个是什么日子?林先生怎么有空驾临我这小店了?”
她站在林安面前,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语气带着几分掌柜特有的爽利,但那微微上扬的尾音,却泄露了她心底的真实情绪。
林安看着她因忙碌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心头一软,声音也不自觉地放柔了:“忙完了,师父还没回,想着你的手艺……嗯,还有张师傅的红烧肉,就带阿竹来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虽忙碌却不时投来善意目光的众人,压低了些声音,“你先去忙,我看这会儿人也多。”
他的眼神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和暗示,轻轻眨了眨。
秦月娥立刻读懂了他未说出口的话——“晚间老地方再细聊”
。
一抹红晕悄然爬上她的耳根,好在客栈灯火通明,不甚明显。
她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强作镇定地瞪了他一眼,语气却软了下来:“那……那你们先找位置坐,想吃什么跟小六说。
我……我去后厨看看张师傅那边。”
说完,几乎是有些慌乱地转身,重新汇入了忙碌的人流中,只是那背影,似乎比平日更添了几分轻盈。
林安看着她离去,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顿饭吃得颇为惬意。
张师傅果然拿出了看家本领,红烧肉炖得酥烂入味,色泽红亮,阿竹吃得头都不抬。
林安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一边听着客栈里各桌的闲谈,大多是镇上的家长里短,偶有提及前阵子的盗墓贼事件,也已是作为谈资,风波早已平息。
这种充满生活气息的嘈杂,对他而言,是另一种形式的安宁。
饭后,阿竹一抹嘴,便迫不及待地溜去找在客栈后院或是文先生房里温书习字的小雅玩了。
林安结了账,与文先生、孙婆婆等人道别,又对在远处忙碌的秦月娥递了个安心的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