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平静地复述了钟灵溪对于“良人”
的标准,以及自己那不合标准的清醒认知。
“……月娥姐,她说她喜欢的人,要有担当,负责任,懂得比她多,能照顾她……还要始终如一。”
周文博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却又透着深切的苦涩,“我……我哪一条都够不上。
我知道的。
所以……不怪她,真的,是我自己的问题。”
秦月娥静静地听着,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她为周文博感到心疼,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灵溪姑娘的想法并无过错,而文博……他确实还需要时间成长。
这种清醒认知带来的痛苦,或许比懵懂无知更加磨人。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宽慰的话,却现语言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
周文博看出了她的窘迫和担忧,反而主动开口,语气里带着一种与他平日跳脱性格不符的成熟与体贴:“月娥姐,你别为难。
我真的没事了。
谢谢你听我说这些。
我会自己跟爹娘说清楚的,让他们别再担心了。”
他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些,甚至还试图转移话题,提起了小时候他和秦月娥、还有她弟弟文轩一起偷摘邻居家果子,被狗追得满街跑的糗事。
秦月娥配合着他,两人聊了一会儿童年的趣事,房间里的气氛似乎轻松了一些。
但那份深藏在周文博眼底的落寞,却并未散去。
忽然,周文博停下了回忆,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他看向秦月娥,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力量:
“月娥姐,我……我想离开清水镇一段时间。”
秦月娥愣住了,脱口而出:“离开?你要去哪里?”
她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舍和担忧。
“还没想好具体去哪儿,”
周文博摇了摇头,目光望向窗外无垠的夜空,“可能就是去州府,或者更远的地方。
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去学着怎么成为一个有担当、能负责的人。
一直待在清水镇,待在爹娘的羽翼下,我可能永远都是现在这个样子。”
秦月娥看着他眼中那簇陌生的、却异常明亮的火焰,那句“别走”
在喉咙里滚了滚,终究没有说出口。
她明白,这只一直被呵护在温暖巢穴里的雏鸟,是到了该独自去经历风雨,学习飞翔的时候了。
尽管前路未知,充满艰辛,但这或许是他成长必经的道路。
“文博……”
她声音有些哽咽。
“月娥姐,你别劝我。”
周文博打断她,脸上露出一抹真诚的、带着释然的笑容,“这个决定,是我自己想做的。
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爹娘开口,怕他们担心,也怕他们不答应。”
秦月娥看着他,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心疼,有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种见证成长的欣慰与支持。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鼻尖的酸意,用力点了点头:“好。
文博,既然是你想清楚的决定,月娥姐……支持你。”
她站起身,走到周文博面前,伸出手,轻轻地、如同小时候安慰摔跤的他一样,抱了抱这个仿佛一夜之间长大的弟弟。
周文博身体先是一僵,随即放松下来,感受着这份来自如同亲姐姐般的温暖与支持,眼圈再次不受控制地红了。
“谢谢你,月娥姐。”
他声音闷闷的。
秦月娥松开他,看着他微红的眼眶,自己也忍不住想落泪,却强忍着笑道:“出去以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天冷了记得添衣,吃饭别凑合,遇到难处……就写信回来,清水镇永远是你的家。”
“嗯!
我一定会的!”
周文博重重点头,脸上露出了这几日来第一个真正舒心的笑容,“我一定会回来的!
还要回来喝你和林安哥的喜酒呢!”
听到他提起这个,秦月娥脸颊飞红,羞涩地垂下眼睫,但这一次,她没有否认,只是小声却坚定地回应:“好。
那说定了,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
月光静静地笼罩着两人,一个决心已定,即将远行历练;一个留在故土,守望归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