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我们也没办法……”
林安静静地看着他,目光里没有愤怒,也没有同情,只有一种近乎淡漠的平静。
“我知道。”
他打断了张奎的话,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让张奎的哭诉戛然而止,“你后来,也算救了我。
若非你试图止血,拖延了片刻,我未必能撑到赵捕快赶来。”
他顿了顿,看着张奎惊愕抬起的泪眼,继续道:“我救你一命,你助我一次。
我们,两清了。”
“两清……”
张奎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脸上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混杂着无尽的苦涩与释然。
他沉默了良久,仿佛在积蓄勇气,最终,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种绝望中的恳求,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林大夫……我知道……我知道我犯了王法,罪有应得……流放三千里,怕是……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又透着一股认命后的平静,“我……我不求您原谅,也不敢奢望什么。
只是……只是我家里……还有妻儿……”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仿佛接下来的话语重若千钧:“我婆娘身体不好,儿子……今年才刚满六岁……我这一去,他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啊……”
说到孩子,这个看似粗犷的汉子终于忍不住,压抑地呜咽起来。
林安眉头微蹙,没有接话。
张奎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用带着镣铐的手背胡乱抹了把脸,凑近了些,声音更低,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林大夫,我……我知道我没脸求您……但我实在没办法了!
我们上次……得手之后,我……我偷偷昧下了一点,不多,就一个小金锁和几块碎银子,被我埋在了老家一棵最大的歪脖子松树往东走二十步,一块青石板下面……”
他急切地看着林安,眼神里充满了哀求:“林大夫,我求求您!
求求您慈悲!
等风头过了,您……您帮我把那些东西,想办法……想办法交给我婆娘……让她……让她带着孩子,寻个好人家……改嫁了吧……不用……不用等我了……”
说到最后,他已泣不成声,只是用那双布满血丝和泪水的眼睛,死死地望着林安,仿佛他是茫茫大海中唯一的浮木。
林安的心猛地一沉。
他本能地想要拒绝。
他是谁?一个自身难保、隐藏身份的逃亡者,如何去处理这等赃物,又如何能找到张奎的妻儿,完成这危险的托付?这无疑是将自己卷入更深的麻烦之中。
“此事……”
林安刚开口,想要婉拒。
“林大夫!”
张奎却像是预感到了他的拒绝,猛地打断了他。
他不再顾忌身上的枷锁,用尽全身力气,“噗通”
一声,直挺挺地跪倒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沉重的木枷撞在地上,出沉闷的响声,引得外面的周文博和钟灵溪都惊得看了过来。
“我求求您了!
我给你磕头了!”
张奎声音嘶哑,带着绝望的哭腔,额头重重地磕向地面,“砰砰”
作响,“我知道我不是人!
我罪该万死!
可我婆娘和孩子是无辜的啊!
她们什么都不知道!
林大夫,您是大善人!
您救救我孩子吧!
只有您能帮我了!
我求求您!
求求您了!
!”
他一遍遍地磕着头,额头上很快便是一片乌青,渗出血丝,泪水、鼻涕和血污混杂在一起,模样凄惨无比。
那一声声沉闷的叩头声,如同重锤,敲打在寂静的牢房里,也敲打在林安的心上。
林安看着眼前这个为了妻儿抛弃所有尊严,拼命磕头哀求的男人,看着他眼中那濒死之人对骨血至亲最后的不舍与牵挂,那句冰冷的拒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他想起了自己的身世飘零,想起了那些再也无法见到的亲人,一种同病相怜的悲悯,混杂着医者固有的仁心,最终战胜了理智的权衡。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肩头翻涌的痛楚和心中的万般无奈,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一片沉重的疲惫。
“地址……和你妻儿的姓名,住处。”
他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