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燥热。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头上也微微出汗。
他想叫李云苏的名字,可是不知道为什麽,就是叫不出口。
就好似口中被绑了汗巾,让他不能言语。
然后他仿佛又听见张齐的声音,在那里问他「是不是看上英国公世子了」,而他只有「呜呜」的作响。
他对自己说,不能说不能说,不能说出苏苏的名字。
那鼓声震得他脑袋都要裂开,他想伸手去摸自己的脑袋,而手又被绑了起来。
他正惊讶为什麽自己的手动弹不得时,他又看到了拿着鞭子的陆楣。
然后顺着陆楣的眼神望去,他竟然看到了在锦衣卫诏狱里面,浑身是血的苏苏。
他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地跑向李云苏,跪倒在她的身边。
而此时,李云苏又伸手去摸他的脸,解开他的衣服,那一刻李云苏的脸上没有了血,两人又不在诏狱了,而是在南苑小院,她说「邓修翼,你是一个人,不是一个奴婢」。
他的手又可以动了,他用力去抱李云苏,想把她整个人都刻进自己的身体里面。
可是他还是口不能言,只能出「呜呜」的声音,他只觉得一股热流从身体里面冲出。
这时,杏花眼又远远离开他而去,他跑着,追着,一脚踏了空,掉进了无尽深渊。
邓修翼醒了!
他在梦中惊醒,坐起身来,浑身是汗,心跳极快。
他掀开薄被,想要下床喝水,却突然现下面一片见不得人的污迹。
他赶紧又把被子掩上,他将脸深深埋进手里。
……
第二天是朝会,邓修翼强撑着虚弱到了极致的身体侍在皇帝身边,面无表情地听着朝臣们对他的攻讦。
散朝后,他一如既往到了御书房。
皇帝打量着他的脸色,突然道:「邓修翼,你退下吧。
来人召御医去司礼监。
」
「谢陛下恩典。
」邓修翼给同在御书房的朱原吉一个眼色,然后慢慢离开了御书房。
到了司礼监,他便直接去了自己的三进小院,又一次躺在了床上。
一盏茶后,胡太医来了,看着他的面色道:「祖宗啊!
你又怎麽了?哪里受伤了?」
「累的」,邓修翼温温道。
「你这是身心两亏啊!
」胡太医直截了当地说。
邓修翼联想起昨晚的事,脸上一红。
但是他真的没什麽血色,这红竟也淡得让人无法察觉。
胡太医把着脉,道:「得,白养一个月!
真是服了你了!
」
说着,胡太医便开始开方子了,一边开着方子,一边说,「你再如此,就要天天吃药了!
」
邓修翼淡淡一笑。
等胡太医都忙完,邓修翼拉住他的衣角问:「可有三小姐的消息,你上次说,她在杀虎口。
如今过去两月了,她可回来?」
胡太医瞪大眼睛说:「你不必为了知道三小姐的消息,折腾自己吧?你只遣小内监来唤我把脉即可。
」
「何至于此!
」邓修翼蹙着眉说,「实是凑巧。
」
「那我告诉你,还真有。
但是!
你现在这样,我偏不说!
」
「为何?」
「就你这个样子,能接小姐的重任?明天我就去槐花胡同回话,说你快死了,让小姐别惦记了,别给你派任务了。
」
「胡兄!
求你!
别!
」邓修翼坐起身子,双手合十。
「那我给你五日时间,你要乖乖吃药,认真调养。
如果五日还不好,我便这麽回去了。
我这个人心硬的很,做医士的,看淡生死,求也没用!
」胡太医撂下这句狠话,直接拔步而走。
「胡兄!
胡兄……」邓修翼高喊,亦是留不住他。
「唉……」邓修翼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胡太医是为了他好。
五日后,胡太医又来给邓修翼诊脉,他果然好了很多。
「你这个人啊!
真的,唯一软肋就是小姐。
」胡太医又开始了唠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