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绪七年,三月五日,李云苏和裴世宪骑马离开了保定。
三月仲春,柳芽新吐,但仍是寒风袭来。
云苏穿的是男装,身上裹着夹袄,露出一张小脸。
裴世宪帮她理了一下歪掉的绒帽,一脸的宠溺。
「苏苏,我们不急着赶路,可以一路行去。
到了雁门山地,更冷,你不要逞强。
」
「知道了」,李云苏轻轻地说。
他们一行人有李云苏丶裴世宪丶李信丶李仁丶马骏等共计十人。
马骏穿得较为阔气,扮作一行人中的老爷模样。
而裴世宪则是他的世侄,李云苏是马骏的子嗣。
李信丶李仁一为掌柜,一为管家。
剩下五人皆做保镖和护卫。
看上去,挺像出门做生意的商贾。
李云苏问李仁,「到代州后,可能让云玦过来一见?」
「定如小姐所愿。
」李仁做了承诺。
「苏苏,不如从北狄回来后见。
」裴世宪道,「若良国公府真有问题,我们出西口后,我怕他们锁关。
到时候不好回来。
」
「嗯,你讲的有道理。
」李云苏点头称是,心中暗暗对自己说,确实不能着急。
是日朝会后,邓修翼在御书房批红,看到了礼部呈报的戊辰科三百名进士名单,他仔细去看这些人的籍贯,河东士子只有十之一二。
江南的吃相确实有点难看,恐怕要激起民愤,他用红笔在这个摺子后面批了一个「知道了」,便转给了绍绪帝。
绍绪帝接过摺子,仔细一看,也微微皱眉。
绍绪二年,他登基后的第一次春闱,又被称为癸亥恩科,当时河东士子占了半壁,他当时暗暗惊心。
于是运筹两年,在乙丑科前暗示严泰。
严泰是老吏,处理地比较圆滑,打压了河东,但不至于如此一边倒。
这个赵汝良,还是年轻,如此结果,恐要生事。
绍绪帝放下摺子,对邓修翼道:「传严泰。
」
严泰到后,绍绪帝便让邓修翼将摺子给了严泰。
严泰打开礼部的摺子,便看到了此次春闱三百人名单。
他略一扫,便知道皇帝叫自己来是因为什麽。
他看了一眼还站在一边的邓修翼,没有开口,抬眼望向绍绪帝。
看绍绪帝没有让邓修翼离开的意思,他只能开口道:「陛下,此次春闱乃礼部左侍郎赵汝良典试。
其久掌仪制清吏司事,于春闱程式典制熟稔极深,必无敢蹈弊辙者。
如此,则取士之果自当公允无颇。
河东丶江南诸地,皆竞以公心,今观其终,唯见河东近岁乏才耳。
」
邓修翼垂着目,没有任何动作和表情。
绍绪帝说:「虽云如此,然恐天下愚民不如此视之。
」
严泰道:「伏望陛下于殿试之际稍作调剂。
」
绍绪帝看了一眼严泰,然后放他出去了。
「你如何看?」皇帝问邓修翼。
「辅所言极是。
只是,下一科定然只能杨卓任主考官了」,邓修翼躬身道。
然后传来上皇帝的一声叹气。
其实,这件事情的影响何止是下一科必当要用河东杨卓任主考官的问题,放榜之后必然有御史弹劾,赵汝良明年能否从礼部左侍郎升到礼部尚书都可能成问题。
江南的举措过大,严重影响了皇帝的布局。
但是江南之所以有如此大的举动,不还是因为二皇子脚跛了吗?
想到这里,邓修翼实在觉得曾达是个妙人!
皇帝挥挥手,示意邓修翼继续批红,于是邓修翼便又跪在那里读着奏摺。
这时,一封来自开封的奏摺,一下子吸引了邓修翼的注意力。
这个摺子是沈佑臣丶卫定方和开封知府董伯醇的联名奏摺。
这个摺子详述了去岁十二月初六日开封水灾的情况。
开封城北面外城尽毁,开封主城被城墙的西北角也被黄河冰排摧毁,洪水灌入开封城中。
好在董伯醇调度得当,主城三十万人,死于洪水约五万多人,董伯醇在北城墙破前一个多时辰,果断开启了东丶西丶南三城门,放百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