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前几日皇后和太后都有提到没有周院判,小医士对妇人科的判断不足应事,便同意了陈院使的请求。
二月初五日,周文彦被从锦衣卫放出。
绍绪七年,元月廿六日,保定。
新年已过,李信向云苏辞行要去淮安坐镇度支总所,云苏却没有让李信走。
「小姐,北狄去不得」,李义道。
「义伯,我总是要去的。
一则隆裕四十六年事已然明了,北狄必是有人勾结才能或过宣化丶或过大同入飞狐陉。
这边潘家年等内里协助掘开泉群水利。
邓修翼也来信告知,四十六年时大同是良国公府守,宣化是镇北侯府守。
如今无法从良国公府或镇北侯府去查,只能去北狄查了,必要有明证才行。
二则绍绪四年宣化之战,左右两路被伏击,定也是有人私通北狄。
到底是镇北侯所为还是御史方升所为,都只能从北狄去查。
我英国公府抗北狄多年。
我也想亲眼看看北狄。
再则云玦在大同,黑衣人是云玦,到底良国公欲意何为,见不到云玦,我们甚为被动。
」
「小姐,可以让马驫去查。
」李仁道,「我不支持小姐亲去。
「驫叔独自去,我不放心。
」
「那小姐留我不回淮安,又是何原因?」李信问。
「我们去走私。
」李云苏道。
李信一下子就笑了起来,「行,赚钱我最喜欢了。
」
「你!
竟怂恿小姐胡闹。
」李义被李信气死了。
「我的尚书大人,您竟不知道边将纵容走私事?晋商靠走西口,年入百万。
这钱我早想挣了。
」
裴世宪皱着眉,其实关于山西陕西这边边疆走私事,他也知道,这是晋商起家的根本。
否则按照晋陕两地如此贫瘠,何来银钱供那麽多子弟读书?若非做着一些见不得人的贸易,又如何抗衡江南富庶地区的大门大户。
只是李云苏要去北狄,确实危险。
他想着,抬头看向李云苏。
只见李云苏也正看着裴世宪,目光中仿佛在问,「你会支持我吗?」
看到李云苏的目光,裴世宪便在摇摆不定中下了决心:「义伯,晋商与北狄多有往来,某可筹划,保苏苏平安。
」
李义没想到裴世宪居然会支持,这时只看到李云苏笑了起来,道:「三对二,定了!
」
等李义等三人走了,裴世宪看着李云苏问:「不去信京城告知辅卿吗?」
李云苏低着头,摇了一摇,「他为我做的够多了。
我若告诉他,他定忧心。
他在京中诸事繁杂,步履艰难。
」
裴世宪也点了点头,于事情本身而言,确实邓修翼在宫中不能给李云苏任何助益,只会让邓修翼更加担心李云苏的安危。
于私心角度说,裴世宪竟窃喜李云苏终于不是事事都告诉邓修翼了,而如今这个没告诉的事,自己成了唯一可以和李云苏分享的人,「不告知也好。
」
李云苏吸了一下鼻子,抬头看向裴世宪道:「如今我才知道,以往种种,只是于我的甜蜜,于他都是刀上行走的风险。
我所谓的承诺,都是加诸于他的枷锁。
我在从他身上汲取着养分,却让他越来越陷入泥淖。
这就是自私自利。
」
裴世宪张口,不知道如何回应李云苏的这段话。
「裴世宪,你也一样。
不要因为我,丢掉你自己。
」李云苏认真地道,「只有每个人都是自己,才值得被爱和尊重。
」
裴世宪喉结动了动,手指绞着袖口青竹暗纹,半天憋出句:「我懂。
我亦不会放下抱负的。
三年后,我必当立于金殿之上。
扬州行,让我知道光从书中,读不到世间百态,人间烟火。
是你,让我看到了另一副景象。
这三年的陪伴,既是陪你成长,又何尝不是我的精研磨勘?朝堂衮衮诸公不通百姓疾苦多矣。
为政者,当执政为民,毕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