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造湖呢?开垦山林呢?若变化了而未登记上,国家赋税则流失了。
若变化了,胥吏明知而不登记呢?甚或变化了,胥吏明知予以盘剥呢?人口数据减少,是否与之有关?
四月十六日,太子思虑再三,决定向皇帝请旨,想亲自去江南看看。
御书房里,太子奏报了查阅前三十年江苏丶浙江丶江西三省鳞册情况,讲到土地面积变化丶人口变化和赋税变化时,邓修翼抬眼看了一眼太子。
邓修翼是江西宜春人,中举入京前,一直在江西老家,土地和人口为什麽会变,他太清楚了。
;隆裕朝时,时不时和北狄有战,每战起江南三省便赋税增加,民户不堪重赋,便将土地献投当地大户以避杂役。
大户土地连成一片,更有利于开垦耕作,修建水利,灌溉农田。
一个大户人家的庄子,农户都进行着分工,无需样样精通,做工效率比之小户人家更高,亩产更多。
还有一些农户,将土地献投后,有闲暇自己去开垦山林,形成梯田,土地丈量时不计其中。
这是地方常态。
再加上,大户往往家中有官身,和胥吏勾结,免赋逃役,实是国家跗骨之患。
太子视鳞册事才十日不到,便能捕捉到一点蛛丝马迹,可见袁罡是在尽力教的。
隆裕四十年先太子遭隆裕帝申斥,其中也有这个政务的缘故。
于是邓修翼开始琢磨,为何绍绪帝一定要太子来负责鳞册大造的事情了。
太子讲完,绍绪帝没有说话,太子表情惶惶不安。
「此事,朕再斟酌一番。
」绍绪帝让太子告退了。
等太子走后,御书房仅皇帝和邓修翼两人时,皇帝说了一句:「不查动根本,查亦动根本,邓修翼,你认为当如何?」
邓修翼自然明白皇帝先后两个根本分指什麽,便跪下回答道:「陛下,奴婢以为当查。
」
「为何?」
「不查则动赋税之根本,查虽动江南士人,然不查必将凌主之上,更是大患。
」
绍绪帝目光一凛,问:「你可是因二皇子而怨,故挟此报复?」
「陛下,无论将来谁是太子,如今这天下始终是陛下的天下。
窃主财之仆,当打死。
」
绍绪帝笑了笑,道:「有长进。
」
于是绍绪帝召了曾达来,吩咐了具体事宜。
才宣旨,准太子南行,但只许到江苏,三月期必回。
……
四月廿日,太子行装出,镇北侯曾达亲自沿途护送,浩浩荡荡。
五日后,邓修翼的快信已经到了扬州,李仁向李云苏报告了太子事。
当李云苏知道消息是从邓修翼处来,却没有给她写信时,她便神情恹恹。
就在那日晚,早已约定要去见扬州盐商商会副会长黄老爷,李云苏便强撑着,和裴世宪丶李义一起去了。
「哎呀呀,李员外,裴公子,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黄老爷站在风月无边楼门口迎接他们。
李云苏暗暗打量他,绍绪五年的黄老爷比之几年后的他,要瘦一点,还不像后面那样油光满面。
但是已经略略福,笑地时候脸上抖起来的肉,让李云苏一阵恶心。
裴世宪感觉到了她的不适,伸手虚扶了一下她的肩膀,温度从掌心透过夏日的薄丝绸,传到了李云苏身上。
云苏抬头看了裴世宪一眼,只看到了他眼中的关心和温情,于是便弯眼笑了一笑。
裴世宪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他知道李云苏极度厌恶扬州,厌恶这个黄老爷,也厌恶今晚设宴的风月无边楼,今晚她是忍着厌恶而来的。
所以裴世宪便自告奋勇一同前来。
进到二楼几人便到花间先坐,一群轻纱薄褛的侍女上来奉茶,年龄都在十四丶五岁的样子
。
南方女子都为娇小,眉目清秀文雅,比起李云苏也就略高一头。
侍女捧茶时,都半跪上奉,若有心,只需目光略略下移,则可以透过轻纱看到她们外褛之下仅主腰而已。
黄老爷得意地看着自己的待客之礼,要知道这「黄家捧茶」,可以扬州士绅中广为流传的一景,并不差于「红桥飞跨」。
出乎黄老爷意料的是,来的这几人都没有一点啧啧称奇感,尤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