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这个地方。
这一路走来,裴世宪受到的冲击最大。
裴世宪的前二十年,便是往来太原和京城。
他从没到过黄河边上,更不要说跨过黄河到了京杭大运河。
沿途人文风貌的改变,让他深深知道为什麽河东士人和江南士人会有如是之大的分歧。
让他惊讶的是李云苏一路走来,从来没有为了路引勘合犯过愁,仿佛在她出之前,英国公府的仆人们就像一个高运转的机器,已经都行动了起来。
到任何一个府,都可以直接换马,在任何一个县城,都有李家的店铺。
这些店,这些人根本没有因为英国公府的覆灭而四散。
他们都在等云苏的到来。
一开始裴世宪还小心翼翼地想去打听,后来被李云苏一眼看破,直接告诉他:「这些都是我父亲的兵,一场战役结束后,父亲便会让其中一部分兵脱了军户,转为民户,然后安置在一个地方,生根开花。
」
「云苏,这是大罪啊!
」
「是啊,所以我父亲死了。
」
裴世宪才知道,原来每次英国公府每次打仗结束后,都会让不想再做军户的一部分人转为民户,然后保护在英国公府这棵大树之下。
「先帝知道吗?」
「我不知道先帝知道不知道,反正现在这个,肯定是不知道的。
」
「全国会兵力不足的?」
「未加训练,不思战斗的兵,又算什麽兵力呢?」
「英国公有私兵?」裴世宪只觉得头皮麻。
「没有,但是可以招募!
」李云苏不假思索地回答。
「这是死罪啊!
」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噢,不,我已经死过两次了。
」李云苏说。
裴世宪不明就里。
「裴世宪,你还要和我们李家合作吗?」李云苏问。
裴世宪回答不上来。
「你好好想想,不急。
」
裴世宪面对李云苏时候,一点都没有面对一个十几岁孩子的感觉,他就像在面对一个同龄人,成熟而干练。
进了淮安城,李云苏带着裴世宪直接住了一家客栈,李家的客栈。
李云苏的上房还带着厅,可以会客。
裴世宪仔细打量了一下,现这是临时改的。
应该是原来两间上房,为了李云苏该成了一间卧室,一间客厅。
李云苏请裴世宪在客厅稍坐,便进了卧室更衣,再出来时,她换了一身乾净的道袍。
这时李仁前来,交上邓修翼来的信,和其他几封信。
信封上,都有炭笔写的到达时间。
李云苏挑出较晚到的邓修翼的信,先读了起来。
邓修翼的信不长,很快李云苏就读完了。
裴世宪现她的脸色很不好。
然后就听到云苏问:「李仁,京中生了什麽?」一边问,一边快地比对时间挑信。
「回小姐,太子迁宫之争越演越烈,左顺门外,杖毙了御史张永望。
」
「啊?」裴世宪惊呼出声。
「我知道,但为何是邓修翼去监刑?」李云苏又问。
李仁从一堆信中,挑出一封,对李云苏说:「这封应该便是陈述此事的。
」
李云苏展开,一目十行地读了起来,裴世宪现她的手都在抖,脸色煞白。
突然李云苏向后仰倒下去,裴世宪和李仁都快跃起,一左一右圈住了李云苏,不让她倒在地上。
裴世宪抬头问李信:「她怎麽回事?」
李仁道:「应该是去岁中秋事留下的病根。
」
裴世宪想起去年中秋李云苏先是受了杖刑,虽然邓修翼护了,但是毕竟还是三十多杖,然后又在正阳门上被吊了三日无水无食,最后一日还被陆楣狠狠鞭打。
整个过程,裴世宪没有去看过她,但是听人议论他便知道定是极惨。
裴世宪心里一阵怜悯,便伸手抱过李云苏,直接进了卧室,抱到床上。
再转身时,李仁已经走了,应该去请医生了。
这时采蘼进来了,裴世宪让开了。
他不想走,不敢走,也不能走。
采蘼手脚麻利地帮云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