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实了。”
“燎原烈酒日进斗金,清河新政沸反盈天,连陛下……都在除夕夜宴上提了他一句。”
柳相抬起眼皮,那目光不再浑浊,反而锐利如刀,缓缓扫过乌恩其和九鬼清正。
乌恩其被那目光一刺,下意识地握紧了酒碗,碗中的马奶酒晃荡了一下。
九鬼清正依旧如同石雕,只有面巾下极其细微的起伏显示他在呼吸。
“让他死!”
柳相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九幽寒风。
“易如反掌……只需本相一句话,他的人头,明日便可悬于清河城门。”
他枯瘦的手指轻轻敲击了一下桌面,出沉闷的笃声。
“但是,”
他话锋一转,如同毒蛇昂,露出致命的獠牙,“若他死得不明不白,若留下半点蛛丝马迹,若被监察司那帮无孔不入、只忠于皇帝的疯狗嗅到一丝味道,尤其是……指向老夫的痕迹……”
柳相身体微微前倾,昏黄的烛光终于照亮了他眼中那深不见底的忌惮与一丝被强行压制的焦躁。
“当今那位,虽老迈龙钟,龙椅上坐了二十年,心肠早已被权谋磨得冷硬如铁!
然,帝王之怒,伏尸百万!
他若震怒,便是滔天大祸,足以掀翻这大夏朝堂!”
柳相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促:“陛下仅有一子一女!
公主君玉璃,年方十八,深居简出;太子君景琰,不过十岁稚龄!
只需再等两年……最多两年!”
“待龙御归天,幼主登基,这大夏的万里江山,还不是由老夫只手翻转?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捏在掌心,易如反掌!
届时,区区清河,小小周平安,碾死他如同碾死一只臭虫!”
“何必在此时,为了一个疥癣之疾,去触怒那老龙最后、也是最可怕的逆鳞?得不偿失!
智者不为!”
密室内再次陷入死寂,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乌恩其粗重的、带着酒气的呼吸。
他显然被柳相描绘的“两年后”
的前景所吸引,眼中贪婪更盛,但旋即又被眼前的问题所困:
“相爷的意思是,这周平安,眼下还动不得?那我们……”
他粗嘎的声音带着草原人特有的直白和不满,“我们部落的勇士们,可都在等着相爷许诺的盐铁布匹!
那周平安的酒坊,金山银海就在眼前,却只能看着?”
“动不得?”
柳相嘴角勾起一抹阴冷到极致的弧度,“谁说要我们动手?”
他那摩挲着玉扳指的手指猛地停住,枯瘦的指尖如同淬毒的矛尖,倏地指向乌恩其,“乌恩其领,你,即刻动身!
联络金国那边与我们交好的‘黑狼部’领巴特尔!
告诉他,河东道青云府下,藏着一只肥得流油的羔羊——清河县!”
柳相眼中恶毒的光芒大盛,如同鬼火跳动:“那地方,如今流淌着比草原上最烈的马奶酒还要醇厚百倍、价比黄金的‘燎原’烈酒!
此酒风靡大夏十二道,日进斗金,富可敌国!”
“告诉巴特尔,那小小的清河县衙库房里,堆满了白花花的银子、黄澄澄的金锭!
那酒窖里,流淌着足以让整个草原勇士醉上十年的琼浆玉液!”
“金国的铁骑离河东道不过数百里之遥,翻过几座山,趟过几条河便是!
何不派遣几支最精锐的‘黑狼骑’,像草原上真正的狼群一样,绕开那些重兵把守、如同龟壳的关隘,神不知鬼不觉地……”
柳相做了一个极其凶狠的劈砍劫掠手势,“狠狠地撕咬一口!
抢到的金银、美酒、女人……全都是你们黑狼部的战利品!
老夫分文不取!”
他枯瘦的手指在铺展在桌面上的一张简陋却标注清晰的北境地舆图上滑动,指甲划过粗糙的羊皮纸面,出刺啦的轻响。
最终,指甲重重地点在沿海的一个点上:“这里是青云府下辖的青津县!
毗邻大海!
如今虽是正月,海面冰封未消,但冰层已有裂缝,熟悉路径者,小心穿行并非难事!
你们金国的勇士,生于马背,长于风雪,最擅长的便是长途奔袭!”
“从此处海岸线绕行,避开官军主力如同避开草窠里的兔子,突袭内陆毫无防备的清河县,如同探囊取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