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燎原’……‘周平安’……‘都该死’……‘让你们都死’……”
“海棠姐,疼……好疼……”
牡丹终于崩溃,将脸深深埋在海棠怀中,压抑了太久的恐惧和痛苦化作撕心裂肺的呜咽。
“不光是身上……心……心被那禽兽揉碎了……揉成了渣滓,再也……再也拼不起来了!
我们是不是……是不是一辈子都逃不出这地狱了?”
她的声音充满了彻底的绝望,仿佛沉入了不见底的寒潭。
海棠死死地抱着她,眼泪汹涌而出,身体同样在剧烈地颤抖。
牡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心上。
她感同身受!
那些相似的、难以启齿的、充斥着暴虐与扭曲的夜晚,那些强行被塞入口中的烈酒,那些在身体上隐秘处留下的、无法示人的青紫与齿痕…
王有德在牡丹身上泄的兽欲和暴行,不过是她早已习惯的噩梦的另一个版本!
然而,就在这无边无际的绝望深渊里,当牡丹反复提到那个陌生的地名——“清河”
,提到那个陌生的名字——“周平安”
,提到那如同诅咒般的“燎原”
酒时……
一丝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念头,却鬼使神差地在海棠死寂的心湖里,投下了一颗小小的石子。
她猛地收紧了抱着牡丹的手臂,声音因为激动和某种突然萌生的、渺茫到近乎荒诞的希望而微微颤:
“牡丹……牡丹!
你听我说!
他……他骂的那些话里……‘清河’……‘周平安’……还有那‘燎原’酒!”
“对!
就是那酒!
老七公子……七公子不是在跟那个叫周平安的清河县令做生意吗?那酒就是清河出的!
七公子还因为这事,被家主夸了又夸!”
海棠的眼睛在泪光中陡然亮起一丝微弱的光,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那个清河,那个周平安,他……他好像不怕三少爷!
不怕王家!
连……连柳相那样的大人物……听说都想害他,他还在好好当着县令!”
“他……他是不是很厉害?是不是能跟三少爷斗?能……能跟那些大人物斗?”
她的声音越说越快,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希冀:“如果……如果七公子看重他,如果……如果那个清河真的像三少爷说的,那么招人恨,招那些大人物恨。”
“那是不是说明……说明那里……那里有能制住三少爷的东西?是不是……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可能……我们……我们……”
海棠说不下去了。
这个念头太大胆,太渺茫,如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里,幻想头顶有一丝星光。
但此刻,这却是她们唯一能抓住的、区别于彻底绝望的东西!
牡丹的哭声渐渐停歇,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海棠眼中那簇微弱却倔强的火苗。
那火苗映在她绝望的瞳孔里,竟也点燃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清……清河?周……周平安?”
她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如同念诵着救命的咒语。
那个遥远、陌生、却又在恶魔咒骂中反复出现的地方和名字,此刻竟成了无边黑暗中唯一可见的、模糊的轮廓。
“对!
清河!”
海棠用力点头,指甲几乎掐进牡丹的肉里,仿佛要将这名字刻进她的骨头里。
“记住这个地方!
记住这个名字!
周平安!
不管他是谁,不管他能不能,但……但那是三少爷恨之入骨却又无可奈何的人!
那是我们的……希望!”
最后两个字,她说得无比艰难,却又无比坚定。
两人再次紧紧相拥,这一次,不再仅仅是绝望中的互相取暖。
她们的身体依旧冰冷,依旧布满伤痕,依旧在恐惧中颤抖。
但两颗被揉碎的心,却在这逼仄、绝望的牢笼里,因为一个遥远而模糊的名字,一个被恶魔诅咒的地方,生出了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名为“希望”
的嫩芽。
这嫩芽如此脆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却又如此顽强,在血泪浸泡的土壤里,挣扎着探出头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