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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仅没找到账册,反而把最大的隐患推到了皇帝眼前!
杀机!
前所未有的凌厉杀机在柳严心底疯狂翻涌!
必须除掉周平安!
必须立刻!
不惜一切代价!
在他将账册之事捅破天之前!
然而,这里是除夕宫宴!
皇帝兴致正浓,满殿华彩,丝竹悠扬。
身为百官之的宰相,他此刻若流露出丝毫异样,或贸然进言处置一个刚被皇帝夸奖的“能吏”
,不仅扫了皇帝兴致,更会显得突兀可疑,徒惹猜忌!
柳严不愧是浸淫朝堂数十载的老狐狸。
心念电转间,翻腾的杀意已被强行压下,脸上瞬间恢复了惯常的沉稳雍容,甚至还顺着皇帝的话,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长辈对后辈期许般的微笑:
“陛下圣明烛照。
此子能得陛下金口一赞,实乃莫大造化。
若真如苏大人所言,能安一方黎庶,倒也是地方之福。”
他语气平和,仿佛真的只是在附和皇帝。
唯有那低垂的眼帘下,深潭般的眸子里,寒光如刀锋般一闪而逝!
趁着皇帝与身旁一位老亲王交谈的间隙,柳严极其自然、极其隐晦地,将目光投向坐在斜下方不远处的吏部尚书——赵文博。
一个极其短暂、却饱含深意的眼神递了过去。
那眼神里,没有言语,只有冰冷的命令和不容置疑的急迫!
赵文博,柳相门下得力干将,执掌天下官员升迁考铨之权。
他正举杯与邻座应酬,感受到柳相的目光,心头猛地一跳!
他面上不动声色,依旧谈笑风生,握着酒杯的手指却骤然收紧。
柳相这眼神……在宫宴之上?定有十万火急之事!
且必与那刚刚被皇帝提及的周平安有关!
宫宴持续至深夜,长明灯烛火摇曳,群臣酒酣耳热,颂圣之声不绝于耳。
终于,随着内侍总管赵德全一声悠长的“礼成——”
,守岁夜宴落下帷幕。
皇帝在宫人簇拥下起驾回宫,宗室勋贵、文武百官按品秩鱼贯退出紫宸殿。
殿外,寒风凛冽,吹散了殿内的暖香与酒气。
积雪在宫灯光晕下反射着清冷的光。
官员们互相拱手作别,说着吉祥话,三三两两走向宫门。
吏部尚书赵文博步履从容,脸上带着应酬后的疲惫笑意。
他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人群,看到柳相正由两名小太监提着灯笼引路,走向停在丹陛壁下的暖轿。
赵文博立刻加快几步,在柳相即将登轿时,恰到好处地赶了上去。
“相爷留步!”
赵文博声音洪亮,带着十足的恭敬和节庆的喜悦,拱手笑道,“下官方才在席间,见相爷气色甚佳,心中甚慰。
值此新岁,特来再给相爷拜个年!
祝相爷福寿安康,松柏长青!”
这番吉祥话在散朝时说出,再正常不过。
周围路过的官员纷纷向柳相行礼,并未过多留意。
柳相脚步微顿,转过身来,脸上是惯常的温和笑容,仿佛只是寻常寒暄:“文博有心了。
同喜同喜。”
他伸出手,似乎要与赵文博行一个亲切的执手礼。
就在两人双手相握的瞬间!
柳相身体微微前倾,借着宽大袍袖的遮掩,嘴唇几乎贴到赵文博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冰冷得如同数九寒冰的低语,急说道:
“清河县令周平安,此子……恐留不得!
办!
要干净!
‘春风化雪’,莫留痕迹!
明辉那边,废物一个!
不必指望!”
语极快,信息量却大得惊人!
杀机毕露!
话音落,柳相已若无其事地松开手,脸上的笑容甚至更和煦了几分,拍了拍赵文博的肩膀,仿佛只是长辈对晚辈的勉励:“文博啊,吏部担子重,新的一年,更要为陛下、为朝廷,仔细甄选贤才啊!”
“下官谨记相爷教诲!
定当鞠躬尽瘁!”
赵文博心头剧震,面上却感激涕零,深深一揖,声音洪亮。
柳相含笑点头,转身登入暖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