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得,但立刻被更深的警惕取代。
“大人,您过誉了。
不过是祖上传下的一点基业,小本经营,勉强糊口罢了,养活着几百号匠人而已,实在当不得‘冠’字。”
他姿态放得很低,心中却警铃大作,不知周平安为何突然将话题引向此处。
“哦?”
周平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仿佛闲聊般问道:
“那不知员外坊中,如今一台织机,由一名熟练织工操作,一日十二时辰,勤勉不辍,能出上等细布几何?成品良率,又有几成?”
钱万贯心中疑窦丛生,但此乃行业常识,也无需隐瞒,便如实答道:
“不瞒大人,如今坊中所用,乃是花大价钱从江南苏杭之地引进的新式木机,比之老式织机已算精良。”
“嗯……一名好手,一日下来,竭尽全力,能织出细布一丈二尺左右,已是极限。
至于成品率……”
他叹了口气,脸上露出真实的无奈。
“断纱、跳梭、布面不平、宽窄不一……种种瑕疵层出不穷,能保证七成良品入库,已属不易,需得有老师傅时时盯着,耗费心力无数。”
“一丈二尺?七成良品?”
周平安轻轻摇了摇头,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惋惜之色。
“耗费如此人力物力,产出竟如此受限?良品率更是如此低下?难怪成本居高不下,利润空间被挤压得如此微薄。”
“以如此效率与良率,纵有万贯家财投入,亦如泥牛入海,难以掀起波澜。
可惜,可惜了员外如此大的产业根基。”
这声“可惜”
,如同针尖,精准地刺在了钱万贯作为商人的最敏感神经上!
他经营织造多年,深知其中痛点,周平安的话简直字字诛心!
他心头猛地一跳,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和一丝被轻视的恼怒涌起。
但旋即,一种更深沉的、近乎本能的预感攫住了他!
他死死盯着周平安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急促和探究:
“大人此言?莫非……莫非大人有改良织机、提升效率之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