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般涌来,但眼底深处,却燃烧着更加炽烈的火焰。
“铛——铛——铛——!”
次日,辰时初刻,清河县尚未完全从沉睡中苏醒。
县衙大门外那面饱经风霜、刻满岁月沟壑的“八字墙”
前,一阵急促而洪亮的铜锣声便如同惊雷炸响,骤然撕裂了清晨的宁静。
“县衙新令!
商税新法!
正税折征!
张榜公示!
父老乡亲,都来看啊——!”
一个身着皂衣、腰挎朴刀的衙役,额头沁着细密的汗珠,正将一张墨迹淋漓、散着新鲜墨臭的告示用力拍在斑驳的墙面上。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鼓起,用尽力气一遍又一遍地吆喝着。
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难以抑制的兴奋,仿佛他手中敲响的不是铜锣,而是宣告一个时代更迭的号角。
“快来看啊!
县太爷的新法令!
关乎各家各户的生计啊!”
“裁杂税!
立新规!
都来瞧仔细喽!”
这刺耳的锣声与呼喊,如同投入一潭沉寂死水的巨石,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几乎在同一时刻,同样的喧嚣在县城的东、南、西、北四座高耸的城门楼子下,在最繁华喧嚣的十字街口,在米香弥漫的米市,在绫罗飘飞的布市,在所有主要坊市的显眼处轰然响起了!
一张张内容相同、盖着鲜红如血的“清河县正堂”
大印的告示,被同样神情紧张又亢奋的衙役们小心翼翼地张贴出来。
清河的清晨,彻底被这突如其来的官家宣告点燃了。
县衙后堂,书房。
周平安早已起床,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青色圆领官袍。
虽是代理县令,但这代表权力与身份的正式着装亦不可少。
乌黑的髻梳得一丝不苟,用一根简单的玉簪固定,更衬得他面庞清俊,眼神沉静如深潭。
他没有去理会外面那穿透墙壁、隐隐传来的喧嚣锣声与鼎沸人声,仿佛那惊天动地的响动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杂音。
周平安端坐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案之后,就着雕花木窗棂透进来的、带着清晨特有凉意的清冷天光,正伏案疾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