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猴那涕泪横流、竹筒倒豆子的供述犹在耳边,乌老七和刘一手阴毒狰狞的面孔仿佛就在眼前。
周平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杀意,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
铁牛那魁梧如山的身影如同磐石,牢牢钉在通往柴房的小径入口,铜铃大眼在夜色中闪烁着警惕的寒光,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铁牛,”
周平安声音低沉,清晰入耳,“守好这里,任何人不得靠近。
天亮之前,我要他活着,神志清醒。”
“是!
少爷!”
铁牛的回答斩钉截铁,带着绝对的忠诚和力量。
他庞大的身躯微微调整,将柴房门口那点微弱的光线也彻底遮蔽,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铁闸。
周平安不再停留,脚步无声地穿过庭院,走向灯火通明的主院书房。
吴管家早已候在门口,苍老的面容在灯影下显得异常凝重,眼中却燃烧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少爷!”
吴管家迎上一步,压低声音。
“庄内已按您吩咐,戒备森严。
张虎三兄弟在内宅轮值,老兵护卫守住了所有要道。
工坊那边,两座了望台骨架已成,拒马陷坑也已连夜布置。”
“好!”
周平安微笑点头,吴管家的老辣和效率让他心中稍定。
他快步走入书房,反手关上门。
书案上,灯火通明,映照着他沉静却暗藏雷霆的脸庞。
周平安迅铺开一张白纸,提起狼毫,蘸饱浓墨,手腕悬停。
脑海中,瘦猴儿那惊恐的供述如同精确的录音回放:
乌老七的三路毒计、心腹爪牙的名字、行动细节、刘一手在背后的推波助澜和许诺的重利……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笔尖落下,力透纸背!
一封言辞犀利、证据确凿、条理分明的诉状在笔下迅流淌。
他不仅详述了今夜醉仙楼库房纵火、刺杀未遂的罪行,更将之前赵癞子手下泼皮闹事、乌老七长期鱼肉乡里、刘一手勾结帮派、克扣药价、草菅人命的桩桩件件,条分缕析,一一罗列!
字里行间,充满了冰冷的控诉和毫无意义的威严!
最后,他以“周家庄庄主周平安”
之名,恳请清河县父母官,“为黎民除害,还清河朗朗青天”
!
写完最后一个字,周平安放下笔,吹干墨迹。
这不仅仅是一封诉状,更是一张精心编织、足以将乌老七和刘一手彻底钉死的绞索!
只待天明。
人证——瘦猴,物证——库房狼藉,俱在。
加上这封直指要害的诉状,足以让县衙无法装聋作哑!
“吴伯,如何?咱们这只知道扒皮的县衙,会重视咱们这诉状吗?”
周平安将诉状郑重卷起,用火漆封好。
“少爷,是在人为吧!
那李县令近些年祸害的咱们清河县……一言难尽!
眼中只有钱!
咱们估计还得割肉,方可将其绳之以法!”
吴管家心事重重回答着。
周平安目光微山,阳光的脸上不禁浮现一丝复杂。
了解大夏,了解清河县已有时日了。
那一张张因为苛捐杂税失去笑容的脸庞;那横行无忌的泼皮;那夜闯周家庄的山匪;那当街追杀苏晚的歹人……
他突然爽朗一笑。
“哈哈哈……无妨!
那就靠咱们自己,哪里的世界都是现实的,要么成为强者,制定规则,要么拼命忍着!”
吴管家心中震惊,抬头看着周平安,虽然有些听不懂,但少爷的话不明觉厉。
就在周平安与吴管家密议之时,清河县内一家不起眼的、挂着“悦来客栈”
破旧招牌的小店二楼,一间临街的客房内。
这里是周平安带苏晚来过的较为偏僻的客栈。
窗扉微启,一道颀长挺拔的青影静静伫立。
正是那两次出手、惊鸿照影般的“书生”
。
他(她)卸去了方巾,一头如墨青丝随意披散在肩头,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
脸庞在月华映照下,显露出原本的轮廓——肌肤是久不见阳光的冷白,鼻梁高挺,唇线清晰而略显单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