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像抱着两个烫手的火炭,小心翼翼地往后院深处溜去。
“二狗子,跟我去前面看看。”
周平安整了整衣袍,脸上恢复了那阳光笑容,带着一丝好奇,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客人,抬步走向喧嚣鼎沸的前堂。
铁牛则像一尊沉默的门神,牢牢守在后院门口,冰冷的目光扫视着那些依旧不肯散去的酒客。
前堂的景象比后院门口更加火爆!
偌大的厅堂挤满了人,几乎每一张桌子都坐满了。
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酒气、汗味、菜肴的香气,还有那无处不在、勾魂摄魄的“燎原”
烈香!
划拳声、笑骂声、酒碗碰撞声震耳欲聋。
几乎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一只粗瓷碗,碗里盛着那清澈如泉却烈如刀锋的酒液。
有人小口啜饮,闭眼享受那灼烧后的回甘。
有人一口闷下,辣得龇牙咧嘴,拍着桌子大叫痛快。
还有人喝得满脸通红,眼神迷离,犹自抱着空碗不肯撒手。
二狗子紧紧跟在周平安身后,小脸被热气熏得通红,眼睛瞪得溜圆,看着这从未见过的热闹场面,又是紧张又是兴奋。
周平安的目光,却像冰水中的游鱼,冷静地在这片沸腾的欲望之海中巡弋着。
他看到了角落里那个穿着半旧绸衫的小行商,正小心翼翼地抿着酒,脸上满是陶醉;
看到了几个穿着皮袄、显然是行脚商人打扮的汉子,正大声谈论着要将这“燎原”
酒带往更远的地方;
还看到了赵癞子那标志性的身影——他独占了一张小桌,桌上摆着三个空碗,正抱着第四个碗,眼神迷离,脸上挂着傻笑,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好酒……真他娘的好酒……神仙……那周少爷真他娘的是神仙……”
显然是喝高了,就在这时,周平安敏锐地捕捉到两道视线。
一道来自二楼临街的一个半开雅间。
窗缝后面,一双阴鸷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
眼神里充满了嫉妒、贪婪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怨毒——正是回春堂的刘一手!
他显然也闻到了这醉仙楼里冲天的酒香,看到了这火爆的场面,想到那日被周平安用“神药”
打脸的屈辱,再对比自家药铺的清冷,一股邪火几乎要烧穿他的心肺。
他旁边似乎还坐着一个人影,看穿着像是回春堂的学徒。
另一道视线,则来自大堂门口。
一身皂衣的李捕头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双手拢在袖子里,脸上挂着惯常的、仿佛人畜无害的和煦笑容。
李捕头并没有看那火爆的场面,也没有看那些狂热的酒客,而是像一条锁定猎物的毒蛇,目光精准地穿过喧嚣的人群,落在了周平安的身上。
那笑容之下,眼神深处翻涌的不像看熟人的平和,而是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贪婪!
那贪婪,不仅仅是对这能点石成金的神奇“燎原”
酒,更是听说了那能起死回生的“神药”
!
这周家小子,简直就是一座会移动的金山!
他贪婪地深吸了一口空气中那令人迷醉的酒香,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
周平安迎着李捕头的目光,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少年得志”
般腼腆的微笑,微微颔致意。
心中却是一片冰寒的雪原。
醉仙楼的火,看来烧得正旺了。
而且这火光照亮的,不仅仅是财富和名声,还有黑暗中,那些悄然亮起的、贪婪而危险的眼睛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