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牛如同最忠实的士兵,立刻照做,小心翼翼地扶起母亲枯槁的头,轻轻捏开她的嘴。
周平安亲自端着碗,凑到妇人口边,极其小心地、一勺一勺地喂了下去。
动作沉稳,眼神专注,就像侍奉自己的家人。
“你……你给她吃了什么?!”
刘一手终于从害怕和震惊中回过神来,失声尖叫,声音都变了调:
“你……你这庸医!
竟敢给垂死之人乱用不明之物!
出了人命,你要偿命!”
“闭嘴!”
周平安头也不抬,声音冰冷!
“再聒噪,我让你这‘妙手’变‘废手’!”
他身上那股经过血火锤炼的彪悍煞气陡然爆,如同实质的寒潮席卷整个医馆!
刘一手被这气势所慑,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病鸭子,后面的话硬生生噎了回去,脸色煞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惊骇地看着周平安。
那两个学徒更是吓得腿肚子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医馆内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盯着病榻上的妇人。
铁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巨大的身躯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突然!
妇人灰败的脸上,那层死气沉沉的灰暗似乎,褪去了一丝?
极其微弱,却逃不过周平安锐利的眼睛!
紧接着,她那微弱到几乎停止的呼吸,也变得稍微有力了一点。
胸口的起伏,略有明显。
“呃……”
一声极其微弱、如同梦呓般的呻吟,从妇人干裂的嘴唇中溢出!
虽然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但在寂静的医馆里,却如同惊雷炸响!
“娘!”
铁牛浑身剧震,巨大的身躯猛地扑到榻前,双眼死死盯着母亲的脸,泪水如同决堤般汹涌而出!
这是幻觉吗?
不!
不是!
娘亲的眉头似乎微微蹙了一下!
嘴唇似乎动了一下!
“热……好像也退了一点!”
一直紧张关注着的翠儿突然惊喜地低呼出声,她刚才壮着胆子又摸了摸妇人的额头!
轰!
医馆内瞬间炸开了锅!
“天爷啊!
真……真有效?”
“神了!
神药啊!”
“刚才刘大夫还说没救了……”
“这年轻人是谁?简直神医啊!”
惊叹声、议论声如同潮水般响起!
所有看向周平安的目光,瞬间充满了极致的震撼和难以置信!
起死回生?这简直是神仙手段!
刘一手如同被雷劈中,僵在原地,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红,如同开了染坊!
他死死盯着妇人脸上那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生气,又看向周平安手中那剩余的两支装着神秘液体的琉璃管。
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惊骇、贪婪和一种世界观被彻底颠覆的茫然!
刘一手行医数十载积累的所谓经验和权威,在这小小的琉璃管和眼前这不可思议的“神迹”
面前,被碾得粉碎!
什么肺痨入骨,油尽灯枯?全是放屁!
自己竟然成误诊了!
还被当众狠狠打了脸!
周平安对周围的喧哗充耳不闻。
他小心地合上黑木匣,重新锁好卡扣,递给翠儿收好。
然后,他走到依旧跪在榻前、激动得浑身抖的铁牛身边,拍了拍他厚实的肩膀,声音平静却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
“药效刚起,还需时间!
大娘更是命不该绝,高热会慢慢退,呼吸也会顺畅起来。
这几日好生照料,按我交代的喂些清淡米汤。
这药……”
他指了指翠儿收好的木匣,“按我刚刚的方法,一支每日分四次,一次一份兑水服下,三日后,你回庄子里找我。”
铁牛猛地转过头,那巨大的身躯竟对着周平安,再次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咚!
地面仿佛都震动了一下!
“少爷!
俺铁牛……俺铁牛……”
这个如山般沉默的汉子,此刻已泣不成声,巨大的手掌紧紧抓住周平安的裤脚,仿佛抓住了整个世界的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