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和隐约的哭喊声从庄子里面传来,撕破了清晨的宁静。
“少爷!
少爷!
不好了!
不好了!”
一个家丁上气不接下气地朝着村口方向狂奔而来,脸上全是惊惶。
“赵癞子!
是赵癞子带着他那帮泼皮无赖闯进庄子了!”
“他们……他们堵在吴管家家门口闹事,说……说吴管家欠了他们东家的印子钱,要砸门抢东西抵债呢!
还说要是不给,就……就烧房子!”
家丁的声音因为恐惧和奔跑而尖锐变调,在清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
周平安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锋。
赵癞子?
这个名字他有印象,是清河县里有名的泼皮头子,手底下纠集了一帮闲汉混混。
专干些欺行霸市、替人讨债、敲诈勒索的勾当,据说背后和县衙里的某些胥吏不清不楚。
他们竟敢直接闯进周家庄闹事?
目标还是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吴忠?
一股冰冷的怒意从心底窜起。
刚理顺了内部,就有外鬼迫不及待地伸爪子了?
看来这“开智”
之后的周家庄,在某些人眼里,还是块可以随意揉捏的软柿子!
他猛地转头,目光如电射向庄子深处吴管家家所在的方向,仿佛要穿透那些房屋的阻挡。
“走!”
周平安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股子冷冽。
他不再看王瞎子,迈开绑着沙袋的双腿,沉重而迅疾地朝着骚乱传来的方向奔去。
那沙袋此刻仿佛不再是负累,每一步踏在地上,都带着一种沉重的、蓄势待的力量感。
王瞎子依旧坐在老柳树下,浑浊的独眼望着周平安疾奔而去的背影。
少年绑着沙袋奔跑的姿态,在深秋萧瑟的背景中,竟隐隐透出一种战场冲锋般的决绝气势。
他那布满风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只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再次轻轻按在了柳树干上那几个浅淡的凹痕旁边。
这一次,指尖似乎蕴藏了某种更深的、难以言喻的东西。
村口的一场冲突,已如箭在弦上。
而树下这个看似潦倒的残疾老兵,和他那无声按在树皮上的手指,又将在即将到来的风暴中,扮演怎样的角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