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西北,白水河畔的寒风如同裹着冰碴的刀子,刮过枯黄的草场。
沈言裹着苏云硬塞给他的厚实羊毛里衬袍子,依旧被冻得瑟瑟抖,高烧带来的眩晕感和喉咙的灼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他强撑着,看着苏云在临时搭建的土台上,指挥牧民们为晚上的“神迹”
做准备。
“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撕扯着他的胸腔,沈言眼前黑,下意识地扶住旁边一辆勒勒车的辕木。
“言弟!”
苏云眼疾手快地冲过来扶住他,触手一片滚烫,“不行!
你必须回去躺着!”
她看着沈言烧得通红的脸和干裂的嘴唇,又气又急,“神迹的事交给我!
你赶紧回毡房!
吉雅,扶他回去!
看着他,不许他再出来吹风!”
沈言还想挣扎,但身体实在不听使唤,只能被吉雅半扶半抱着送回温暖的毡房。
雪团焦急地在他脚边打转。
躺在铺着厚厚兽皮的床铺上,沈言只觉得浑身骨头缝都在疼。
谢清晏的身体还是太差劲了,什么忙都帮不上,他好难过也好对不起别人。
他听着外面寒风呼啸和牧民们隐约的忙碌声,心中充满了无力感和对计划的担忧。
更让他揪心的,是千里之外那片同样被战火笼罩的土地。
萧彻……他现我不见了吗?他一定急疯了吧?
林牧野……他的伤好了吗?边境现在怎么样了?
与此同时,大昭北境,天堑关隘。
关隘内外,早已是一片肃杀景象。
昔日还算繁华的边城如今满目疮痍,残垣断壁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和焦糊的味道。
北狄铁骑的数次猛攻,虽被镇北大将军赵烈依托雄关险隘死死挡住,但大昭守军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伤兵营里哀鸿遍野,缺医少药,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一骑快马如离弦之箭般冲破关隘的吊桥,马上的骑士风尘仆仆,铠甲上沾满血污,正是伤愈不久、奉旨驰援的林牧野!
他身后,是林家军久经沙场的精锐铁骑,黑色的盔缨如同沉默的浪潮。
林牧野没有片刻停歇,直奔中军大帐。
帐内,镇北大将军赵烈正对着沙盘眉头紧锁,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和忧色。
看到林牧野进来,他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林将军!
你可算来了!”
赵烈声音嘶哑,“北狄蛮子攻势太猛!
我军伤亡惨重!
尤其是伤兵……”
“赵将军!”
林牧野抱拳行礼,动作牵动了左臂未愈的伤口,他眉头微蹙,但眼神却异常锐利沉稳,再无半分在昭阳殿质问萧彻时的失控。
他快扫了一眼沙盘,沉声道:“情况末将已知晓。
陛下有旨,命我部全力协助将军守关,并负责统筹后方,安置流民,救治伤患!”
他走到沙盘前,手指精准地点在关隘后方几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的山谷和废弃堡寨:“立刻分出人手,在这些地方建立临时收容所!
将关内老弱妇孺、以及轻伤员转移过去!
由我的副将林峰带一营精锐负责护卫!”
“另,”
他看向赵烈,语气坚决,“军中所有医官、药材,优先保障重伤员!
末将从京中带来了一批御医院特制的金疮药和消炎散,数量有限,但聊胜于无!
同时,立刻组织人手,向附近州县征调医者、药材、粮食!
陛下已严令户部全力筹措军需,不日即可运抵!”
林牧野的指令清晰、果断,条理分明,展现出一位优秀将领应有的素养和担当。
赵烈看着眼前这个虽然年轻、却透着沉稳坚毅气息的将领,心中的焦虑稍稍缓解。
“好!
有劳林将军!”
赵烈重重点头,“后方之事,就全权托付将军了!
前线,老夫这把老骨头,还能再顶他几轮!”
林牧野肃然抱拳:“将军保重!
末将定不负所托!”
离开中军帐,林牧野立刻投入到繁重的工作中。
他亲自巡视伤兵营,看着那些缺胳膊少腿、因感染而高烧呻吟的士兵,眼中充满了痛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