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知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是这深宫的荣华富贵,还是当年竹马绕青梅、纵马踏春风的自由畅快?!”
“放肆!”
萧彻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之怒,“林牧野!
朕念你旧功,对你一再容忍!
清晏是朕的!
他想要什么,朕自会给他!
这天下,只要他开口,没有朕给不起的!
至于你……”
帝王的声音如同寒冬刮过冰面的风,冷冽刺骨,“收起你那不该有的心思!
否则,休怪朕不顾君臣情分!”
“陛下!”
林牧野的声音也陡然强硬起来,带着武将的铮铮铁骨和不屈,“臣对清晏之心,日月可昭!
纵使粉身碎骨,此情不改!
陛下若以权势相压,臣唯有以死相谏!
只求陛下……莫要再以爱之名,行囚禁之实!
放他……一条生路!”
最后四个字,带着泣血般的恳求。
“你——!”
萧彻显然被彻底激怒,后面的话被更重的拍案声打断,震得殿外的沈言心尖都跟着一颤。
沈言站在石榴树下,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他却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窜上头顶,四肢百骸都冷得僵。
食盒沉甸甸地坠在手里,里面汉堡和薯条的香气此刻闻起来竟有些刺鼻。
他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将那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惊喘死死堵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撞得肋骨生疼。
争风吃醋!
为了他!
或者说,为了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谢清晏!
林牧野的话如同重锤,敲开了他刻意回避的记忆闸门。
那些属于原主谢清晏的、模糊却炽热的片段——青梅竹马的嬉戏,月下私定的誓言,少年将军笨拙却真挚的承诺……那支间的白玉簪,便是这段刻骨铭心情意的见证。
而萧彻……他那句“填补心中空缺的影子”
,更是像一把锋利的匕,精准地刺中了沈言一直以来的隐忧和猜测。
那个在帝王最艰难无助时出现、给予他温暖慰藉的小谢清晏,早已成为萧彻心中无法磨灭的白月光。
他如今对“谢清晏”
的执着、占有欲,究竟是爱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人,还是……在疯狂追逐那个早已逝去的幻影?
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慌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沈言淹没。
他像一个误入风暴中心的局外人,被迫听着两个位高权重的男人,为了一个早已不存在的灵魂,争得面红耳赤,甚至不惜以命相搏!
他该怎么办?他能怎么办?他只是一个占据了别人身体的异世孤魂!
他无法回应林牧野那沉重如山的情意,更无法满足萧彻那偏执到近乎疯狂的占有欲!
殿内的争吵似乎暂时平息,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和令人窒息的沉默。
沈言脸色煞白,手指因为用力抓着食盒而指节泛白,微微颤抖。
他再也不敢停留,也顾不上去送什么新奇的汉堡薯条了。
他像是身后有恶鬼追赶,猛地转过身,提着那个此刻变得无比烫手的食盒,踉踉跄跄地沿着来时的路,仓皇逃离。
阳光依旧明媚,石榴花开得如火如荼。
可沈言只觉得眼前黑,脚下的路仿佛都在旋转。
食盒随着他慌乱的脚步摇晃着,里面精心准备的汉堡和薯条互相碰撞挤压,散出更加浓郁的、带着一丝苦涩气息的香气,无声地飘散在寂静的宫道上,如同一个荒诞而沉重的注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