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又要乖乖把药喝了,刚喝完药,嘴里含着萧彻塞过来的蜜饯,正皱着眉抵抗那翻涌的苦涩余味。
萧彻放下手中的朱笔,走到软榻边,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部分阳光。
“今日天气甚好,”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刻意的轻松,“整日闷在殿内,骨头都要锈了。”
他俯视着谢清晏,目光落在他依旧没什么血色的唇瓣上,心头微动,“随朕出去走走?”
沈言微微一怔,抬眸看向他。
出去?自从醒来,他几乎没离开过这方偏殿。
现在外面……是什么样子了?
萧彻读懂了他眼中的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向往,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真实的弧度。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带着不容拒绝的温和:“嗯?晒晒太阳,去去霉气。”
那伸出的手,指节修长有力,带着属于帝王的威仪,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沈言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看着那只手,又看看萧彻眼中那抹暖意,犹豫了片刻,终究是缓缓地、试探性地,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指尖冰凉,甫一接触萧彻温热的掌心,便如同冰凌投入暖泉,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萧彻的手掌猛地收紧,将那冰凉纤细的手完全包裹在掌心。
力道很大,带着一种失而复得般的珍重和不容挣脱的占有欲,却又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他手腕的脉门。
他另一只手拿起早就备好的、厚实暖和的银狐裘,仔细地裹在谢清晏身上,连领口的系带都亲自整理好,确保没有一丝寒风能钻入。
“走吧。”
他的声音低哑了几分,带着一丝满足的喟叹。
王德海和阿萦连忙打开殿门。
深冬午后的阳光,毫无遮挡地倾泻而入,带着清冽干净的空气,瞬间驱散了殿内沉郁的药味。
萧彻牵着谢清晏,一步步走出偏殿的阴影,踏入那片琉璃般澄澈明亮的天地。
久违的阳光如同温暖的瀑布,瞬间包裹了全身。
沈言下意识地眯了眯眼,被那过于明亮的光线刺得有些恍惚。
他太久没有感受过如此直接的、毫无阻碍的暖意了。
阳光照在脸上,带着微醺的暖,仿佛能穿透肌肤,熨贴到冰冷的骨缝里。
他贪婪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清冽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冬日特有的、干爽干净的味道,竟将那残留的药味都冲淡了许多。
萧彻一直牵着他的手,步伐放得很慢,迁就着他虚弱的身体。
两人沿着清扫干净、铺着细碎阳光的宫道缓缓而行。
萧彻没有带他去那些开阔的、可能遇见朝臣的广场,而是绕向了更为僻静、景致也更精巧的御苑深处。
绕过几道回廊,眼前豁然开朗。
是一片不算大、却打理得极好的梅林。
枝干虬劲的老梅,虽未到盛放时节,但枝头已缀满了密密麻麻、圆润饱满的深红花苞,如同无数凝固的火焰,在冬阳下积蓄着力量,只待一场瑞雪催开。
阳光穿过疏朗的枝桠,在铺着薄薄一层未化残雪的地面上投下斑驳跳跃的光影,如同洒了一地的碎金。
更妙的是,梅林深处,竟有一方小小的暖池。
池水氤氲着白色的雾气,袅袅升腾,在清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细小的水珠,折射着阳光,形成一道道迷离的光晕。
池边几块光滑的太湖石,被水汽浸润得温润如玉。
阳光、梅苞、暖池、水雾、碎金般的光影……构成了一幅静谧而温暖的琉璃画卷。
沈言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住了。
他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切,那双被病痛和忧虑蒙尘多日的眼眸,此刻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清潭,瞬间漾开了层层叠叠的、纯粹的惊叹和欢喜。
阳光落在他微微仰起的脸上,将那点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薄红映照得更加生动,长睫上似乎也跳跃着细碎的金芒。
萧彻一直侧头看着他。
看着他被阳光点亮的脸庞。
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孩子般纯粹的惊艳和喜悦。
看着他微微张开的唇,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只化作一缕无声的、带着满足的叹息。
看着他因为这份纯粹的暖意和美景,而暂时忘却了所有阴霾和忧虑的模样。
一种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如同暖池升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