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看清他刚刚经历的一切。
“陛……陛下……”
王德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出沉闷的声响。
他浑身筛糠般颤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完了!
全完了!
最坏的情况,还是生了!
萧彻对王德海的叩拜置若罔闻。
他的视线,始终牢牢锁在谢清晏身上。
终于,他动了。
没有怒吼,没有质问。
他只是极其缓慢地、一步一步地,从门口的光影交界处,走入殿内。
玄色的衣袍随着他的步伐无声拂动,每一步落下,都仿佛带着千钧的重量,重重砸在沈言和王德海的心上。
空气被压缩得令人窒息,烛火不安地跳跃着。
他走到沈言面前,停下。
距离近得沈言能闻到他身上残留的、属于乾清宫议政殿的墨香和一丝极淡的……血腥气?是那些死谏大臣的吗?
萧彻微微低下头,阴影彻底笼罩了沈言。
他伸出手,动作极其缓慢,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用指腹,轻轻拂过沈言微凉的脸颊。
那触感冰冷,带着薄茧的粗糙,却让沈言感到一种比烈火灼烧更甚的刺痛!
“清晏……”
萧彻终于开口了。
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砾摩擦,每一个字都浸透了冰寒,又仿佛压抑着即将喷的熔岩,“告诉朕……”
他微微倾身,灼热的气息喷在谢清晏敏感的耳廓,声音轻得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带着足以冻结灵魂的致命寒意:
“方才……趁朕在前朝,被那群蠢货用血和命拖着的时候……”
他的指尖缓缓下滑,带着令人战栗的力道,轻轻捏住了沈言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直视自己那双深不见底、翻滚着惊涛骇浪的眼眸。
“你和王德海……”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棱,扫过地上抖若筛糠的王德海,再转回谢清晏脸上,一字一句,清晰地、如同宣判般问道:
“是从哪条……朕不知道的‘路’……出去透气了?”
最后几个字,咬得极重,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滔天的怒火和刻骨的……受伤。
“!
!
!”
沈言瞳孔骤然收缩!
他知道!
他竟然知道!
他不仅知道自己出去了,甚至可能……连自己去了哪里都猜到了!
巨大的恐惧和无法言喻的愧疚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破碎的气音。
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脸色惨白如白纸。
萧彻捏着他下巴的手指,猛地收紧!
力道之大,让沈言痛得闷哼一声,泪水瞬间涌上眼眶。
“说!”
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终于从萧彻喉间爆出来!
那声音不大,却带着毁天灭地的狂暴力量,震得整个寝殿的空气都在颤抖!
烛火疯狂摇曳,光影在他脸上明灭不定,如同地狱归来的魔神!
他眼底那最后一丝强装的平静彻底碎裂,翻涌起足以焚毁一切的赤红怒火和……深入骨髓的沉痛!
轰隆——!
仿佛是为了回应帝王的震怒,殿外漆黑的夜空,骤然划过一道惨白的、撕裂天幕的闪电!
紧接着,一声撼天动地的惊雷,如同巨神的战锤,狠狠砸落在紫禁城的金瓦之上!
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随着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的哗啦声,瞬间席卷了整个天地!
乾元殿内,烛光在雷声中剧烈摇晃,将萧彻暴怒的身影和沈言绝望的面容,投射在冰冷的墙壁上,扭曲、放大,如同末日降临的剪影。
山雨已至!
狂风暴雨,以最暴烈的方式,宣告着这深宫之中,一场远比前朝死谏、后宫毒计更加凶险、更加致命的情感风暴,轰然降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