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彻的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颤抖。
他低头,看着那张近在咫尺、毫无血色的脸,汗水浸湿了鬓角,长长的睫毛如同濒死的蝶翼般脆弱地覆盖着。
那血肉模糊的唇瓣还在无意识地微微翕动,仿佛在承受着无声的巨大痛苦。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萧彻的心脏,越收越紧。
他猛地撕下自己龙袍内里相对柔软的明黄色衬衣袖口,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急切,却又在触及谢清晏伤口时变得无比轻柔、小心翼翼。
他用撕下的柔软布料,极其笨拙却又无比专注地、一层层包裹住那双惨不忍睹的手,试图隔绝那可怕的伤口与外界的接触,仿佛这样就能阻止生命的流逝。
“为什么……为什么……”
他盯着那被布料迅染红的双手,喃喃自语,眼神狂乱而痛苦,“为了林牧野……你就这么想死吗?朕……朕难道……”
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化作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
他猛地抬起头,对着舆轿外怒吼:“再快些!
朕要你们跑断腿也得给朕快!”
暖舆在宫道上疯狂疾驰,颠簸得厉害。
每一次颠簸,都让萧彻的心提到嗓子眼,他只能更紧地抱住怀中的人,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缓冲。
时间从未如此漫长,每一息都如同在油锅中煎熬。
终于,朱明殿近在眼前。
暖舆尚未停稳,萧彻已抱着谢清晏撞开车门,如同一阵黑色的旋风冲了进去!
“御医!
御医都死哪里去了!”
帝王的咆哮声震得殿宇嗡嗡作响。
早已跪伏在殿内、战战兢兢的太医院院正和几位资深御医,连滚爬爬地围了上来。
当看到谢清晏那双被简单包裹却依旧渗出大量鲜血和焦黑组织液的手时,饶是见惯伤患的老御医们也倒抽一口冷气,脸色煞白。
“陛、陛下……”
院正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公子这……这是极重的三度灼伤,皮焦肉烂,恐已伤及筋骨……需、需立刻清创,剔除腐肉,否则邪毒入体,性命危殆啊!
只是这清创之痛……”
他不敢再说下去。
“废话!”
萧彻双目赤红,如同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猛地将谢清晏轻轻放在早已铺好厚厚软褥的床榻上,对着御医咆哮,“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
给朕保住他的手!
保住他的命!
他要是有半点差池,朕让你们整个太医院陪葬!
动手!
立刻!”
御医们吓得魂飞魄散,再不敢多言。
烈酒、银刀、药粉、绷带……各种器物迅备齐。
殿内弥漫开浓烈的酒气和药味。
当烈酒冲洗伤口、银质小刀小心翼翼地开始剔除那些焦黑坏死的皮肉组织时,即使是在深度昏迷中,谢清晏的身体也如同遭受了酷刑般猛地弹起,剧烈地抽搐痉挛!
喉咙里出不成调的、如同被扼住咽喉般的痛苦呜咽,额头瞬间布满豆大的冷汗,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呃啊——!”
那声音虽然微弱,却凄厉得如同濒死的小兽,狠狠刺穿了萧彻的耳膜和心脏!
“轻点!
你们这群废物!
给朕轻点!”
萧彻目眦欲裂,暴怒地咆哮着,额角青筋暴起。
他猛地冲到床边,不顾帝王威仪,单膝跪在榻前,伸出颤抖的、带着烫伤红痕的手,死死握住了谢清晏未受伤的右手手腕!
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那纤细的腕骨,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分担那撕心裂肺的痛苦。
“清晏……清晏!
看着我!
撑住!”
萧彻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意味。
他看到了谢清晏在剧痛中无意识蹙紧的眉头,看到了那浓密睫毛下渗出的生理性泪水,看到了他因痛苦而微微张开的、血肉模糊的唇瓣。
一股从未有过的、灭顶般的恐惧攫住了他。
他猛地俯下身,滚烫的额头抵在谢清晏冰冷汗湿的额头上,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对方脸上,声音压抑着惊雷,带着一种走投无路的绝望和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脆弱:
“冷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