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轩”包间里,那盏悬在头顶、散发着橘黄色暖光的纸灯笼,将李慕媤那张精心修饰过的脸庞映照得愈发柔美动人。
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深情与担忧,如同春日里融化的雪水,带着沁人心脾却也足以浸透一切的温度,无声地包裹着罗小飞。
手背上那柔软而温暖的触感,像一道无形的烙印,烫得他心头发慌,血液似乎都在那一瞬间流速加快,却又在下一秒被更深的疲惫和茫然冻结。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只觉得那醇厚的黄酒余味,此刻竟泛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
“慕媤……”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近乎求饶的意味,“我……我现在……真的没法给你任何承诺。”
他试图轻轻地将自己的手从她的覆盖下抽出来,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又怕伤了她,“任务……很复杂,也很急。上面给了死命令,所有个人事务都必须无条件让路。我这次回来,是高度保密的集结,按规定,连这个门都不该出。”
他避开她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目光落在桌上那盘色泽红亮的红烧肉上,那原本诱人的香气,此刻却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胃部抽搐。
“你的心意,我明白,一直都明白。但是……对不起,现在真的不是谈这个的时候。”
李慕媤眼中的光芒,如同被微风吹动的烛火,轻轻摇曳了一下,却没有熄灭。她并没有强行挽留他抽离的手,只是任由自己的手缓缓收回。
指尖在空中划过一道微不可察的弧线,轻轻落在了光滑的桌面上。她的脸上依旧维持着那种温柔的、近乎包容的笑意,只是那笑容底下,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和固执。
“我知道,我知道你身不由己。”她轻声说着,语气里听不出丝毫的埋怨,反而带着一种更深的理解,仿佛早已预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
“我并不是要你现在就给我什么答案,小飞。我只是……只是想让你知道,无论你去哪里,执行多么危险的任务,在这里,在北京,始终有一个人在牵挂着你,盼着你平安归来。”
她重新拿起公筷,夹了一块剔除了鱼刺、雪白细腻的鲈鱼肉,轻轻放到他面前已经堆了不少菜肴的碟子里,动作自然流畅。
仿佛刚才那片刻的尴尬从未发生,“快吃吧,菜都快凉了。这鱼是今天刚空运来的,很新鲜,你尝尝看,还是不是以前那个味道。”
这体贴的、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像是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抚平了方才那略显紧张的气氛。罗小飞心里松了口气,却又感到一阵更深的愧疚和无力。
他顺从地低下头,开始专注地对付碟子里的食物,试图用咀嚼和吞咽的动作,来掩盖内心的波澜起伏。
李雅婷也不再提及任何沉重的话题,转而说起了医院里的一些趣事,哪个小护士又闹了笑话。
哪位老首长康复出院时如何固执地不肯坐轮椅非要自己走出去,她父亲李震岳副司令员最近迷上了养兰花,却总把名贵品种养死……她
的话语轻快而生动,像一串串清脆的风铃,在静谧的包间里叮咚作响,努力地营造着一种轻松愉快的氛围。
然而,罗小飞却清楚地知道,这顿看似温情脉脉的饭,吃得他如坐针毡。
每一口精心烹制的菜肴,似乎都带着李慕媤那份沉甸甸的情意,让他难以下咽;每一句体贴关怀的话语,都像是一根根纤细却坚韧的丝线,悄无声息地缠绕上来,将他越捆越紧。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只不慎落入温柔蛛网的飞蛾,明明看到了远处的光亮,却挣扎不得,逃脱不能。
这顿饭,最终在一片看似和谐、实则各怀心事的氛围中结束了。
结账时,李慕媤抢先用手机付了款,动作干脆利落,不容罗小飞有任何反对的机会。“说好了是我给你接风,哪有让你付钱的道理。”她笑着,语气理所当然。
走出“老地方”那扇沉重的木门,秋夜微凉的空气瞬间涌入肺腑,让罗小飞精神为之一振,仿佛终于从那个过于温暖和粘稠的氛围中挣脱了出来。
胡同里安静得出奇,只有他们两人的脚步声在青石板上回荡。
“我送你回去吧?”李慕媤侧过头看他,眼神在昏暗的路灯下显得有些朦胧。
“不用了,”罗小飞几乎是立刻拒绝,语气有些生硬,他随即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