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她……她昨晚……突然跟我说……说……” 后面那几个字,他实在羞于启齿。
“说什么了?!别跟老子吞吞吐吐的!有屁快放!”赵天龙不耐烦地吼道。
罗小飞闭上眼睛,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勇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她说……喜欢我……还说……要追求我……”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达四五秒钟的、极其诡异的死寂。
罗小飞甚至能想象出,电话那端,他那位身经百战、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老旅长,此刻脸上那副目瞪口呆、仿佛听到了外星人入侵地球般难以置信的惊愕表情。
“……他娘的……”良久,赵天龙才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声音里充满了极其复杂的、混合着荒谬、震惊、以及一丝……哭笑不得的意味。
“这黄家的闺女……还真是……够直接!够狠!老子……老子算是服了!”
他用力喘了几口粗气,仿佛在平复内心的波澜,然后,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行了!屁话不多说!老子没闲工夫听你在这儿哭哭啼啼!你现在就给老子一句准话!
李慕媤,黄雅琪,还有你老家毕节那个叫徐莎莎的英语老师!这三个女人,你他娘的到底是怎么考虑的?!想好选哪个了没有?!”
“我……我……”罗小飞被这直接到残酷的问题问得哑口无言,大脑一片空白。他怎么选?他敢选谁?他谁能不伤害?
听着他这支支吾吾、半天放不出一个屁来的窝囊样,赵天龙在电话那头似乎极其不满地哼了一声。
随即,用一种仿佛下了某种重大决心般的、斩钉截铁的语气,抛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方案:
“看你小子这熊样!就知道你他娘的还没考虑好!也没那个胆子选!既然这样,老子给你指条‘明路’!”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一些,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干脆!你给老子滚远点!离开北京这个是非之地!去非洲!
某国大使馆,缺一个武官,任期刚好两年!老子跟外交部那边的老秦打声招呼。
就以他们那边紧急要人、点名要你这样有实战经验的军官为由,把你调过去!手续特事特办,一星期后就给老子滚去报道!”
非……非洲?大使馆武官?一星期后?!
罗小飞彻底懵了!这个转折来得太快、太突然,完全超出了他所有的预料和想象!去非洲?远离北京?远离这所有的一切?
“至于这三个女人……”赵天龙的声音继续传来,带着一种老辣江湖式的、近乎粗暴的“解决”方式。
“你也不用一个个去解释、去拒绝了!麻烦!你就统一口径,就说部里……
不,就说外交部那边有紧急外派任务,点名要你,时间紧,任务重,必须立刻出发!去非洲,当武官,两年!就这么说!
对她们,对你,都他娘的是一个解脱!等两年后你回来,这摊子烂账,说不定早就时过境迁,烟消云散了!”
统一口径……外派任务……解脱……
罗小飞呆呆地握着手机,听着老旅长那看似粗鲁、却仿佛在绝境中为他硬生生开辟出一条生路的安排,内心五味杂陈,如同打翻了调味铺,酸甜苦辣咸一齐涌上心头。
逃避?这无疑是赤裸裸的逃避!可是……
除此之外,他还有更好的选择吗?面对那三个他一个都无法面对、更无法做出抉择的女人,除了远远地逃开,他还能做什么?
“哎……”电话那头的赵天龙,似乎也感觉到了他内心的挣扎和复杂,难得地、几不可闻地轻轻叹了口气。
那叹息声里,带着一种长辈对不成器后辈的、恨铁不成钢却又无可奈何的复杂情感。
“我老赵他娘的这是造的什么孽……咋就摊上你这么个让人操心的兵!一星期后,乖乖给老子滚去非洲大使馆报道!听到没有?!
老李头(李震岳)那边,还有老黄头(黄书记)那边,老子豁出这张老脸,去给你打马虎眼!其他的,你就自求多福吧!”
说完,不等罗小飞回应,赵天龙便“啪”地一声,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急促的忙音,罗小飞依旧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僵立在房间中央,仿佛一尊瞬间被风化的石雕。
非洲……武官……两年…
